他的字寫得相當好。良子曾聽客人說過,高水平的手藝人字寫得也好。
寫完地址,接過找零,他頭也沒抬就走出了店。
一之味小吃屋的打烊時間是十二點。最後一名客人走後,有良子開始做飯團。母親聰子詫異地問她這是乾什麼。
“我一會兒要去朋友那裡。”
“啊?都這麼晚了。”
“她們在開忘年會,我給她們帶點吃的。這個,我可以拿走嗎?”她指著店裡剩下的金槍魚生魚片。
“不要玩得太晚了。”
“知道。”或許是因為良子總在店裡幫忙到很晚,她夜裡出去玩,父母並不太管。而且,她的交往圈子主要是在當地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或同班同學,從不去不正經的地方。
但今晚她要去的地方並不是朋友家,她大衣的口袋裡放著剛才讓伏黑甚爾寫的字條。
照著地址上的門牌號找到的是一棟陳舊的二層公寓。樓梯的扶手已鏽跡斑斑,有子上了樓,找到房間號後摁響了門鈴。
門開了,露出了甚爾消瘦的臉頰。
良子衝他低頭行禮。他眨巴了幾下眼睛。
“良子……這麼晚了……”
“吃的東西。”她把手上提的紙袋舉了起來。
“專門給我的?”
“怎麼看你都是營養不良,擔心你沒好好吃飯。”說到這裡,她發現伏黑甚爾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是不是打攪你了?”
“沒有,隻是有些吃驚。”
“是啊,沒打招呼就來了,對不起。”良子向前推推紙袋,“不嫌棄就吃點吧。”甚爾猶豫著伸出了手,但在接過紙袋前,他看了看良子。
“外麵冷吧?要不要進屋坐會兒,我給你沏杯茶?”
她也明白,他猶豫再三才說出這句話,估計是考慮到了讓年輕姑娘進屋意味著什麼。
沒等良子回答,他又說:“太晚了不好。我送你回去,這樣更好些。”
“等等,”她慌忙說,“可以稍微待一會兒。”
“是嗎?”
“嗯。”她點點頭。
“哦。屋裡亂糟糟的,那就……請進吧。”甚爾把門大敞開。
一踏進房間,良子瞬間感到一股寒氣。
不是氣溫的問題,外麵應該更冷,能看到屋裡的電暖器發出的紅光,但後背的確感到一陣寒意。
甚爾拿出了坐墊。小桌子上擺著滿是煙蒂的煙灰缸、空啤酒罐和裝花生的袋子等,十四英寸的電視正在播放今年賽馬比賽的精彩片斷。
良子端坐在坐墊上,環顧室內。雖是一個男人自己生活,收拾得還算乾淨。確切地說,房間裡沒什麼正經擺設,她覺得缺乏生活氣息。
“你在乾什麼呢?”
“沒乾什麼。”甚爾邊把水壺放到煤氣灶上邊回答,
“在看電視。”
“平時也這樣?”
“是啊,上班、吃飯、睡覺,就這些。”
“不見見以前的朋友?”甚爾笑了。
“和朋友……好幾年沒聯係了,不知大家都在乾什麼,關於我的事情恐怕都很陌生了。”看到他於一瞬間露出眺望遠方的眼神,良子感到他特彆想回去,隻是有什麼原因讓他無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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