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悔恨灼灼催郎老(4)_夙念成詩憶錦年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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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悔恨灼灼催郎老(4)(1 / 1)

“怎麼沒有,你看今日你才讓我二子,以前可是要讓四子的啊。”她笑道,“你真好看。賀儇,”爾朱明顯醉了,雙頰通紅,她喃喃道,“可是很可憐,你說,咱倆誰比較可憐。”

“咱倆都不可憐,你看這天高地闊,咱們徹夜下棋喝酒,快哉,快哉!”賀儇乾脆舉起酒壺一乾而淨。

“那你有沒有後悔?”爾朱笑道。

“那你後悔嗎?”賀儇舉壺醉臥,眼中似有煙雨。

“我後悔呀!”爾朱咯咯笑道,“把這麼好的酒輸給你這樣的粗人,我後悔死了。”

“哈哈,還是你懂我。”賀儇一臉笑意,口中喃喃道,“粗人,可不是嘛!我不僅是粗人,還是俗人。”賀儇抖摟著那酒壺,一滴不剩,“還是個攜酒俗人。”

賀儇起身,遠望群山,層巒疊嶂,曉霧連天,今日的這裡依然沒有陽光,一如當年初到之時。他若有所思,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爾朱說,“悔恨最是無用,把現在的日子過好才是最好。”

“喝著我的酒,過著你自己的日子,你這算盤打的可好?”爾朱也站起來了,棋盤上的殘局再掙紮也是無用了。

賀儇看著姑射,笑了笑,“也是,全靠你的接濟,我才能過好我的日子。”這棲心山雖然看起來和其它神山一樣,但是除了這些樹,隻有他賀儇是有生命的。無論是人還是仙,最大的懲罰莫過於徹底的孤立,而他賀儇,就得了這樣的懲罰。也隻有她,姑射仙子爾朱林樰,會時常來看看這個小輩,陪他下棋,送他酒食和新鮮的玩意兒。他自然是閒不住的,甚是喜歡人間風情,常常使些法子去人間瞎逛。

爾朱看看他,又看看那滿山的綠,笑了笑,“賀儇,你真的不後悔嗎?你為什麼當初提了那麼奇怪的要求?你明明可以要求更好的。誰都知道這棲心山雖然是神山,卻還比不上我那人間姑射自由?”

“你是說我要求花家妹妹時不時過來看看這裡的花花草草,山石樹木嗎?”賀儇反問。

“花家妹妹?”爾朱冷笑道,“這世上哪裡還有什麼花家妹妹?”

賀儇似有些無辜,他看著爾朱,滿臉玩味,“你是嫉妒嗎?哈哈哈,不要忘了,你可是長輩!”

“我是嫉妒,嫉妒她有個好母親,還有個好夫婿!”爾朱一點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我倒十分羨慕仙子你,愛是愛,恨是恨。”他溫和的說出的字,爾朱聽著卻有些淒涼。他轉過臉看著爾朱,笑著說,“不過,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和小輩爭長短算什麼?”爾朱聽出來這是在說自己,“那你也做出小輩的樣子啊,你看看這棋,還說讓我呢!我可沒什麼能輸給你了。”爾朱的話聽起來像是嗔怪,還真是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賀儇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走到棋盤邊,沉思片刻,伸出雙手,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你看,也不是沒辦法改變。”爾朱回頭,白子本來處於必敗之勢,他隻稍移幾子,三個來回,黑子已經扭轉局勢。

“有時候當局者迷,隻觀一隅,受其迷惑而不自知。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被對方牽著走,多關注自己,也很重要。”賀儇說著,並不像是在說這棋局。爾朱明白,他是在開解自己。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卻還在安慰彆人。

“我知道,我早已跟過去一刀兩斷。”爾朱回道。

“斷不了的,如果還有恨,那就斷不了。接受這些真的已經發生的事,把他們也當作自己的一部分,容納而不是抵觸,或許更好。”賀儇溫柔笑笑,他指著這山間晨霧,“你看這霧,有人覺得它們阻擋了視線,氣急悔恨,除了徒增煩惱,並無甚益處。可有的人把他們當成這山的一部分,所以次啊會有‘重疊曉嵐新雨後,參差春雪夕陽間’這樣的佳句美景一說了。”

爾朱沉默了,她不恨師姐,但是她確有恨的人。

“聽說你那姑射山有個桃花澗,下次我們的賭注就是桃花酒了。等我出山,就去那香溪河捉幾條桃花魚嘗嘗。”賀儇似是感覺到了話題的沉重,他在凡間聽說姑射仙子最愛的就是桃花澗下煮酒,的確像她。

那片桃花,等你出山,應該不在了吧。爾朱心想,她沒說出口,賀儇自會明白,如果他知道所有的事。

有人說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她如今再無眷戀,隻是意難平。如果沒有那個人,她應該還是姑射山上自由自在的仙子,徜徉在天界和凡間,快活人生。如果一個人突然闖入,讓你習慣,讓你依賴,讓你的世界徹底改變。可突然有一天他突然走了,那些習慣和依賴會變成最鋒利的利刃,一刀一刀淩遲你的內心。

煮酒無味,觀花無心,魚似枯葉,心如死灰。說的就是她。讓她陷入這感情漩渦的是他,說都不說便走的也是他。她算什麼?

忘記,忘記,忘記。這是她這些年給自己念的咒語。可是,她依舊沒舍得將那片桃花林毀掉,即使荒蕪,卻依然留著。越是想忘記越是記起,隻有在這棲心山,隻有喝酒談心,隻有看著受傷更多的賀儇,她才會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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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賀儇讓她接受。

可是,賀儇,他自己接受嗎?

賀儇算算自己在這棲心山已經待了八百年了,再有兩百年,他便可以重獲自由。他知道,也許這對於他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大哥已經是天界之主,父親薨逝,母親退隱。他不知道他們恨不恨自己,但是他不恨。這一切雖不因他而起,但是這結果卻是他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彆人。

當初雷氏一族冒領兄長手令,調動大軍裡應外合魔界慕雲實發動叛亂,欲事成之後推自己為傀儡帝,並以二子性命威脅母親,得其助力。時父親病危,兄長受陷害身陷囹圄,母親受製於人。他當時年少,卻素有賢名,雷氏連哄帶騙在天界大興肆虐,使得一些人不得不就範。他得老臣尤秦和岑家助力,更兼西海靈島花家從旁協助,揭露了雷氏陰謀,並以少年之姿贏得與魔教決戰之勝。當時天界得救,母親兄長皆無事,父親於動亂中逝世。擊退外敵、整肅內亂,他一心想還這天界安寧,卻被一些好事者誤度心意。部分仙家聯合彈劾兄長丟失手令之責,欲廢太子改立自己。母親向來偏愛自己,於是這奪位之戰愈演愈烈。他本是無奈之義、無心之舉,卻不料招來天界更大的動亂。

年少時他有個夢想,便是走遍這天地之間的角落,看便這世界的山水,對於帝位、對於天界他從未有半分覬覦之心。隻是當時局勢,已容不得他往後退。退便是陷母親於不義,母親不免會有大難。而進,他不願兄弟鬩牆,骨肉相殘。進退兩難之際,他想的一個辦法,可救這天界於亂世,卻要陷自己於不義。

初時,他猶豫過。但是他不後悔。他唯一遺憾的是拖累了仗義相助的花家,裴毓是他在西華山遇見的知己,相見恨晚,亦師亦友。可惜次年他便成婚,搬到西海靈島居住,嘔心瀝血於海島事宜,再無心相顧當時還是孩童的他。

可是也是他裴毓,在收到自己的求助書信時,義無反顧的為他奔波。說來也巧,正好遇到同樣為此憂心的尤秦和岑惲子,三人在眾人前演了一場戲,保全了兄長和母親,而他自己,則因為犯上作亂而被發配到了這棲心山。他覺得他不後悔,這世界原本就沒什麼真的真相。讓世人以為是自己聯合雷氏叛亂,自己的戰勝其實隻是雷氏的假意敗退以求後招。母親的妥協本就是被脅迫,算不得大錯,而兄長丟失手令與自己主謀叛亂相比自然算不得大錯。如此,他不再是少年英雄,而成了天界敗類。

可是天界重歸平靜,隻需要他一人犧牲。

他剛來這棲心山的時候,覺得一切平和,歲月靜好。他沒有一絲悔恨,甚至,陷入了一種自我感動的狀態,每天也因此過的很充實。可是不久,他聽說忘年老友裴毓生病了,那時他並不能踏出這山半步,也隻是著急。後來他又聽說其女早殤、老友仙逝,而岑惲子娶了花家小女兒。在這場自我犧牲的戲劇中,他是主角,但是如果沒有尤秦、岑惲子和裴毓,也不可能瞞過所有人,還大哥天帝之位。自己被圈禁自然是不得已,但是其它三家完全有理由獲得盛寵。岑惲子、尤秦原本就是仙界世家,樹大根深,且原本就是大哥陣營。隻是這花家,原本與天界無甚緊密聯係,且與天界關係並不好。這次雖是有功,但他因此也知道了本不該知道的秘密,雖礙於情麵一時不會被明著問罪,但是帝王之心,又有誰能猜透呢。他賀儇本就聰穎,陸陸續續從這信號中嗅到了些不尋常。雖說,花家與岑家現在是親家,但是這並不是萬全之策。是以,他暗自傳信母親,求她讓人在這孤單的棲心山添點顏色。母親本就心生歉疚,很快便答應了。是以每隔一陣子,他就會見到花家小女。每次見到她,他會慶幸,但那本來的心甘情願就會生出一絲悔恨,對自己的信仰就會生出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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