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劉秀才在笑,哦,不,那是華琮,這饕餮山的大公子。饕餮,桃帖,素楝突然恍然大悟。這人毀了她懵懂時最初的夢,還有珠珠的。幸好,幸好珠珠沒有親眼見到這一幕,幸好珠珠還不知道這一切。
素楝並未回答,她隻對著吳菡微微一笑。華琮似乎也並不在意,臉色依舊溫和。吳菡見狀上前,拉著她的手,“我原想你在這裡沒處去,去我那裡走走也是好的。現在看到你安好,我也就安心了。”不知為何,素楝覺得相比上次,吳菡身上的憤怒和不甘少了很多。
吳菡說完,又看了看素楝,轉身便欲離去。華琮似是看到吳菡眼中的不舍,向猗猗道,“我知道這位素楝姑娘是你們公子的貴客,我隻是將她請過去陪我夫人一會兒,晚上就送回來。他以後要是問起來我擔待著,放心。”說罷,又朝素楝微微一笑道,“難道你連我也不相信嗎?想從前你可是最相信我的。”他笑得和那個午後一模一樣,書聲朗朗,稚童笑語,少女心事……
華琮不提還罷,一提素楝就又想起那些事,越發對麵前這人難有好感。可是她又很矛盾,因為她很難將此人與從前的劉熾完全分開來。間或她有一絲的恍惚錯亂,但是理智又告訴她這人正是殺害劉熾的凶手。她看看吳菡,再看看手中的盒子,想到虞槿還有瑰雲,或許跟著過去私下問問吳菡也可以,如果有萬一,她會後悔。
於是她往前一步,踏出了這浸勤閣。
猗猗和芸香眼看著素楝出去,什麼也做不了。雖說華琮並不管理此處的具體事務,但是誰都知道大公子的權威不容置疑。猗猗從未如此盼望三公子早點出關,此刻隻有他能扭轉局麵。可是,希望大抵都用來落空的,直到素楝漸漸遠去,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華瓔也未奇跡般的現身,倒是芸香不顧阻攔,想跟著去,猗猗到底還是把她拉住了。猗猗和芸香從著急到難過,再到無可奈何,二人同樣的表情立在門口。過了好一會兒,芸香才發現劉阿婆不見了。她有些懊惱,自己隻顧著著急,卻沒看住那劉阿婆。猗猗也同樣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他和芸香想的不一樣,讓那老婆婆跟著也好,至少有什麼事情她便是回來報個信也是好的。算算日子,三公子還有一陣子才能出來,如今也隻能靜等他出來再想辦法了。
芸香隻看著那小黑點也不見,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院中。她看著那空曠的院子,不由得歎氣,默默地走回房間,卻突然眼前一亮。小姐走的急,什麼東西都未曾帶走,想必是打算去去就回。就算那邊留她常住,那也得回來收拾東西不是?想到這裡,她寬慰了許多,隻想著怎麼尋機會去找素楝。偌大的浸勤閣又恢複了往日的死寂,沒了素楝少了很多歡笑,沒了劉阿婆則是夥食質量嚴重下降。芸香一度懷疑自己廚藝退步,百思不得其解,隻盼望那素楝帶著劉阿婆早日歸來。隻是素楝去了幾日,既沒有捎信回來,也沒有回來取衣物。
芸香每日清晨傍晚都在門口張望等待。這一日清早,她剛一出門就看到遠遠地有人往這邊過來。待他稍稍走近,芸香發現並不是素楝,是個陌生男人。此人衣著華貴,相貌不凡,雖然他並未開口,但是那神情似乎帶著一種天生的傲慢和嚴肅,讓見慣“大人物”的芸香感到一絲壓抑和害怕。她在這餮山上待的時間長,偶爾也跟著公子去萬蜃樓,見過不少貴客。於是她鎮定見禮問好,就要去找猗猗。
這人也不說話,隻是做手勢讓芸香稍等。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裡,又看著那大門上空著的牌匾,似乎在想著什麼。末了,他終於轉過頭冷冷看向芸香,“你家主人在嗎?”
“三公子出遠門了。”原來是找公子的,自從華琮過來帶走了素楝,芸香對於來找人的人都心有餘悸。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聽說那個醫聖也在你這裡?”他接著發問。
“他早走了。”芸香如實答道。
他正待繼續問,猗猗出現了。芸香覺得猗猗從未像現在這樣高大,她立刻跟猗猗道,“我去準備早飯,你接待這位客人啊,他找公子,哦不,找虞大夫。”話還沒說完,人早已經沒了身影。
“我有這麼可怕嗎?我好像嚇著她了。”那公子看到猗猗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卻森森然更讓人發怵,“我可沒對她怎麼樣啊,就問了幾句話而已。”
猗猗看著芸香走遠,立刻斂容跪地行禮,“刑猗見過伏夷殿下!”
原來此人正是當今天界小殿下伏夷,亦是那日虞槿在崖邊遇到的那位貴公子。而猗猗顯然跟他是熟識的,他並未讓猗猗起身,而是繼續追問,“你家公子出門了?”
“是的,公子出門,未曾告訴在下什麼時候出來。”
“可是華琮卻不是這麼說的。”伏夷似乎在思考什麼,語氣凜然,猗猗感到渾身陣陣涼意。他不敢貿然回話,但是公子閉關是絕對不能對其他人講的。他不敢抬頭看伏夷的表情,隻默默地等待著。
“哈哈哈,看把你嚇得,好歹也是華瓔的左右手。”伏夷突然笑了,猗猗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好服侍你們公子,對了,等他回來轉告我來過。本來想著那日他去崔嵬天迎我甚為辛勞,還沒來得及感謝,好不容易抽出點空來,竟然如此不湊巧。”
猗猗並不回答,隻是低著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伏夷仿佛是現在才看到跪著的猗猗,“快起來,你看,怎麼跪著呢?不是說好在外麵不要這麼見外嗎?對了,那個姓虞的大夫也不在這裡嗎?”
“虞醫聖走了半月有餘,說是去給夫人診病,其餘在下不知。”猗猗一字一句回道。伏夷看了看一旁恭敬的猗猗,諒他也不敢撒謊。但他奇怪的是華琮明明告知自己虞槿在此,他也犯不著在這點小事上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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