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德宗皇帝說得話,都沉默了。
霍子玉不知是說給誰聽,還是自言自語,隻聽他緩緩說道:“三十八年,就算當年才十八歲,如今也年近花甲了;三十八年,我大唐人均壽命也才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幾乎就是一個人的一生了!這些北庭將士在環境惡劣的塞外,堅持了三十八年!這是何等的堅忍與強悍!大唐二字能震人心魄,都是靠這些將士用命換來的!”
所有人聞言都沉默了,連德宗都一邊流淚一邊說道:“他們對得起大唐,是大唐對不起他們啊!”
正在眾人難過之時,隻聽霍子玉緩緩道:“萬裡一孤城,儘是白發兵。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德宗拍案叫道:“好一個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霍子玉,希望你牢記你師父臨終的托付!救援安西、收複西域!”
霍子玉起身單膝跪地道:“微臣絕不敢忘!”
德宗道:“好!”說完然後目光一掃下座所有人道:“以前,朕看不到振興大唐的希望,但是今天,朕在你們身上,看到了複興大唐的希望!你們都是大唐的俊傑,文武雙全,從今天開始,朕希望你們好好幫助子玉,複興我大唐!這杯酒,朕代大唐敬你們!”
下座眾人何曾見過皇帝說過這等推心置腹的話?早已感動的淚流滿麵,武元衡、元稹、韓愈等人已經痛哭失聲,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已經徹底明白了,皇帝就是信任霍子玉,而且希望他早日成長起來,建功立業、扶興大唐,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從今以後,擼起袖子跟霍子玉一起乾到底了!
韓愈和孟郊是在場所有人裡最冷靜的,但是此刻也很是動容,二人淚流滿麵,皇帝推心置腹的話語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自己兄弟先前的所有關於朝廷和帝心猜忌的擔心都是多餘,以後有皇帝撐腰,放開手乾就是!
更重要的是,現在皇帝親自給霍子玉培植黨羽,聖眷如此,夫複何求?自己這一波人散了宴會以後,明天少不得在霍子玉府上一聚,屆時喊上李愬、李光顏、鄭餘慶等人,這就算正式結黨了,而且目前自己這一黨從未在朝堂站隊,與朝中幾派並無瓜葛,能趁機迅速發展起來。
孟郊安定情緒後心中喜道,自古至今何曾見過皇帝親自給扶持結黨的?禦賜結黨也算曠古絕今了!
這時隻聽皇帝說道:“對了,子玉,你阿公說你尚未取字,是也不是?”
霍子玉道:“師父去世的早,加之年幼,就沒取字。”
德宗笑道:“那朕給你取個字如何?”
眾人一聽,紛紛驚歎羨慕,霍子玉道:“多謝聖上!”
德宗道:“賜你字良臣如何?希望你能做我大唐的忠良之臣、賢良之臣。”
霍子玉趕緊行禮道:“謝主隆恩!微臣必將全力以赴,不負陛下所望!”
韓愈一聽,好家夥,自古做大臣的沒有能得“良臣”一字的,試想,得做到什麼成就才能稱良臣呢?
德宗笑道:“起來吧,現在開始,我們隻喝酒,不談事,今日不醉不歸!”
雖然德宗說隻喝酒不談事,但是北庭陷落的消息以及邊關將士的事情讓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德宗見狀道:“子玉,還記得你師父臨終前怎麼跟你說的麼?要你牢記謹慎、穩重。”
眾人聽德宗說起這個,紛紛放下酒杯仔細聽他與霍子玉君臣二人對話。
霍子玉拱手道:“微臣從未敢忘!”
德宗撫須道:“大唐如今雖然危急重重,但是還不至於就崩潰了,朕小的時候,你師父也跟朕說過一番話,今天朕來告訴你。”
霍子玉拱手禮道:“臣洗耳恭聽!”
德宗緩緩道:“那是前朝了,後宮亂政、魚朝恩與李輔國擅權,安史之亂還沒有完全平定,國家一片亂局,朕那時候還小,每天都焦急的去宮裡聽大臣們講國政,你師父見了,後來私下問朕,是不是覺得國家一片紛亂?
朕說是,太亂了,朕好想有安祿山說得一雙黃金手指瞬間撥亂反正。
你師父笑了,說世上哪有什麼黃金手指,路都要自己走出來,天下都要自己一點點打出來。
你師父告訴朕,一定要永遠記住:越是時局紛亂,你越要冷靜,保持鎮定,不能著急。著急解決不了問題,它隻會讓你自亂陣腳,從而作出錯誤的決定,所以你一定要冷靜、理智,你要耐心的分析時局,和身邊的朋友找出解決辦法,然後腳踏實地的去執行,一步一個腳印的去做到每一個規劃的步驟,這樣,你才能最終解決所有問題,達到你的目標。”
霍子玉聞言很是讚同,這確實是師父的風格,也跟自己性格相似,而德宗似乎也是這樣的人,此時隻聽德宗又道:“可惜啊,朕是個毅力很差的人,做什麼事,遇到困難就先想著放棄,所以空有大誌,蹉跎了這些年。”
霍子玉聞言正要勸,卻見德宗伸手阻止,然後隻見他笑道:“哈哈哈,你不用勸慰,朕了解自己,這本來就是朕的缺陷,不用避諱,就像之前說的,朕以前真的看不到希望,但是現在,有你們在,朕有信心解決難題,撥亂反正,振興大唐!”
見眾人不敢言語,德宗又是一笑道:“哈哈哈,朕能不能做成千古明君,就看你們的了!”
孟郊聞言拱手道:“陛下,古人雲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學生相信,在陛下的勵精圖治之下,君臣戮力同心,我大唐一定能蒸蒸日上、再創輝煌!”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表態,德宗心中大慰,舉杯再敬眾人,眾人紛紛舉杯乾了,君臣十幾人從酉時三刻直喝到將近子時,喝了將近五個小時,幾乎所有人都喝醉了,被宮裡的車送回住處。
除了霍子玉!
霍子玉其實基本沒怎麼喝,一來德宗知他年少、不讓他多喝,二來其他人都怕被他用言語堵住灌酒,加上覺得是他和薛濤大喜的日子,所以除了李繁、元稹、白居易、武元衡找他喝過幾杯、德宗敬大家酒他喝了幾次,其他時間幾乎都沒喝。
他前世所在的亳州,本就產酒,隔壁河南鹿邑也是產酒大戶,所以前世他周圍的酒文化很是盛行,他前世酒量就好,能喝二斤白酒,這大唐酒度數還不及前世某些啤酒,他今晚也就算喝了不到一瓶啤酒,壓根沒醉,不過他太滑頭了,見其他人都喝醉了,於是也裝作喝醉的樣子,由霍東駕車並薛濤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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