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堂鳥(1)
【一朵】
然後在二月份的天氣裡麵開始下雪。
細細碎碎的，雪下出了南方特有的婉約，並不熱烈，卻纏纏綿綿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連小區花壇裡麵的樹都銀裝素裹的，靚麗的像哈爾濱上等的冰雕。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麼？
可是春天還沒有到，我卻開始蒼老。
有人評斷蒼老的象征是不斷回憶往事，那些或者哭，或者笑的往昔時光。
我便是這樣一直都在回憶，不是因為春花秋月的浪漫多情，我隻是擔心我會忘掉那些教會我成長跟愛戀的白衣少年，和教會我關懷隱忍的豆蔻少女。
“以後我每年都陪你看雪好不好。”躺在雪地裡麵的少年如是對我說，“這樣美好的場景是很難的回憶呢。”
我扭著頭看他：“那當然。”我默默地站起身來，蹲在他旁邊，衝他伸出小指頭，“你自己說過的話要記得唉。是每一年都要哦。”
他漂亮修長的小指勾住我的。
“當然會記得，一定會做到的。”
“喂，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啊！”安槿捏了一個雪球衝我們砸過來。
少尿眼疾手快地擋在我前麵，結結實實地在後腦勺挨了一下。我快速站起來，抓了一把雪，還來不及捏好，就往衝我們飛奔而來的安槿砸過去。
“好啊你。居然敢對你姐姐我玩陰的。”
我們迅速開戰，然後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大笑起來。
我們正青春著。
我默默地盯著手機半晌，然後死心地又鑽回被窩裡麵。
沒有人陪我看雪，或許，從承諾的一開頭就已經知道不可能實現的結局。
然而，少年時期總是有這樣的天性：我在等一個人。
儘管知曉，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到來。
然後，偶然在空間裡麵寫下感歎：有沒有人陪我看雪。
然後隨之而來的是qq窗口劇烈抖動的頭像：“那麼好的天氣，一起去吃冰吧。”
我果斷的翻身起床：“等我十分鐘，立刻馬上到。”
那是一家老店，店裡的裝修也是不舊不新的樣子。老板是個很優雅的老太太，聽說她是淺奚一中第一任校長的太太，她繼承了她丈夫的遺誌，將一生注視著這座學校，直到天荒地老。
“她是個很有理想的女人。”梁煙吃了一大勺冰淇淋，“隻有愛生活的人，才會在這種天氣裡麵開冰淇淋店。”
“就是就是，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就是不知道冬天胃暖要吃冰的才能敗火。”我咬著哈根達斯精致的勺子，“嘖嘖，老板就是個好人，現在哪裡還有五塊錢的哈根達斯的哦。”
梁煙附和著點頭：“是的是的蠻，還那麼大分量。”
然後我們聽到後麵桌子壓低的笑聲。我眼神示意梁煙注意下身後的不明物體，梁煙衝眨眼睛，我扭頭，看到一張精致的臉，立體的麵容讓人立刻想到希臘神話裡麵俊美無雙的阿波羅。
他帶著精致的白色玉牌，閃著溫暖的光澤，腦子裡立刻閃現出那句話：君子如斯，溫潤如玉。
他對上我的眼睛，然後迅速閃現出笑意，略顯單薄的嘴唇翕動，緩緩吐出話語：“攸攸，都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有改變呢。”
猶如一道驚雷直衝著我劈下來，外焦裡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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