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堂鳥(2)
【兩朵】
我盯著他人神共憤的臉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終於虛心地請教，還特意用了表示尊敬的語氣：“請問你是……”
他做暈倒裝，然後如無其事地紳士般地起身：“親愛的，我叫宮旻。”
記憶排山倒海般而來，情不自禁地，連媚眼都染上笑意。
兒童時候，特彆是剛上幼兒班的時候，乾得最多的事情，除了吃零食，就是哭鼻子。老師一向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我記得那一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高年級的少先隊員組團來幼兒班做課外活動，我爭取了好久，終於得以跟小天使一樣的哥哥一組做遊戲。
至於我所謂的“爭取“，也不過是在老師辦公室裡麵聲嘶力竭地哭喊了一陣子。
小男孩兒溫熱的小手握緊了我的爪子：“小妹妹，我叫宮旻你呢？”
我難得乖巧的甜甜微笑著：“哥哥你好，我叫莫思攸。”
然後我們迅速建立了狼狽為奸的關係，直到宮旻升學以後搬去了彆的地方，才慢慢失去了聯係。
我繼續傻嗬嗬地笑著：“宮旻哥哥，既然你都認親戚了，這個你請了唄。”
他笑著點頭，我拉過梁煙：“走走，我們再去要兩個哈根達斯去。”
回頭，看到他的微笑尷尬地凝固在嘴角：“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的啊。”內心裡偷偷地柔軟起來，在這樣一個飄雪的季節裡麵，有最好的朋友陪你胡搞瞎鬨，有許久不見的舊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手機在口袋裡麵劇烈的震動起來，我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哈根達斯，享受冰冷化在暖暖的胃裡的感覺，心裡卻糾結起來，像是無數隻小手在拉扯左右心室。梁煙強行掏出我的手機，摁下接聽鍵。
“啊？你找莫思攸？她不在唉。”梁煙誇張地衝我擠眉弄眼，“你問她在哪裡哦。我怎麼可能直到嘛~”
我搶過手機，電話那頭是熟悉的溫暖聲線：“在哪裡？”
“你找我有事情麼？”我假裝冷靜地繼續吃冰淇淋，“應該是沒什麼事情的吧。”
“下雪了。”
那頭是他持續溫和的語調，平靜得像是一口枯井。我卻激動起來，隱約有種感動從心裡蔓延開來，暖暖地化成動聽的聲響。
“在學校門口吃冰淇淋。”
他的聲音有那麼一點的不滿意，我似乎能想象他微微皺起的眉峰：“那麼冷的天？”他的聲線有那麼一點懊惱，然後頻率升高，“彆吃了。胃不好彆瞎鬨騰。”
“知道啦。囉嗦。”
我下意思地推開哈根達斯，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像被勸導的小孩子，很奇異地沒有逆反心理，雙手托著下巴。
“煙啊，你胃又不好，彆吃冰淇淋了。”我試圖奪下她的勺子，“大冬天的也不覺得冷得很。”
梁煙默默地甩給我一個“你瘋了”的眼神，默默地繼續與美味生死搏殺。
“我都準備好了。”宮旻從懷裡掏出一盒東西，獻寶似的放在桌子正中央，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冬天吃冰必備斯達舒。”
我默默無語地盯了那盒東西半晌，然後默默無語地去櫃台點了一份提拉米蘇，難得文靜地一勺尖兒一勺尖兒慢慢吃起來。
靜靜等待。
其實我很盼望產生一個奇跡。
我的愛麗絲複活。
然後貼在他耳邊。
不管不顧任何人的想法和喜怒。
對他訴說，想說好久的那三個字或者四個字都可以表達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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