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她討厭許儘歡。
不如說她討厭整個世界。
那些整日混在一起的同學,未必有多少真心。
每天惺惺作態,暗自比較,她討厭那些人裝出的一副友好和善的樣子。
在許儘歡摔倒的時候,那些出手幫忙的女孩子,又有多少真心?
不過就是為了看熱鬨罷了。
她討厭那些老師,明明她的壓力已經夠大了,還要故意誇讚許儘歡。
這不是逼著她去恨許儘歡嗎?
本來何麗麗一點都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但一聽說要追究刑事責任她就怕了。
馬上就要藝考了,她為了這個機會已經準備了十幾年了,從小家裡就讓她走這條路。
她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她爸媽一定會對她失望死的。
那種所有努力付之東流的感覺,她家裡人一定承受不住。
許儘歡臉上再無半點笑意,“你知道我的腿再也不能上台了嗎?”
何麗麗撲通跪在許儘歡麵前,“儘歡,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反正你還有一年時間對不對?你肯定還能站起來的!可是我就這一次機會了,我要是不能參加考試,我爸媽一定會打死我的!”
許儘歡態度冰冷,“你先站起來。”
“我求求你了,儘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魯大師那樣的老師,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真的不能前功儘棄!”
許儘歡聽著她那些言論,仿佛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她不原諒她一樣。
見她不肯起來,許儘歡也隻能沉默。
她心裡是體諒何麗麗的,可她何其無辜,這條腿,再也不能站在台上,不能跳舞的滋味,何麗麗懂嗎?
那可是她用來吃飯的本事啊。
“麗麗,這件事我們交給警察定奪吧。”
何麗麗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儘歡,你非要這麼逼死我嗎?你還有一年的時間,就算你不能上台了,也有魯大師給你鋪路對吧?你為什麼跟韓梅一樣,都這麼幸運了,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許儘歡最大的寬容就是讓警察處理這件事,可何麗麗這麼想她,那許儘歡也隻能給自己爭個公道。
“我沒有不放過你,做錯事情就要承擔,難道你跪一下我這條腿就能好了嗎?”
許儘歡自己轉著輪椅來到窗戶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身後的何麗麗抽嗒了兩聲,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她走後,許儘歡沒忍住,眼淚瞬間在眼眶積蓄。
比起何麗麗,她更難過的是醫生說她不能再上台的這件事。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讓她的希望一次次破滅。
咚咚——禮貌的敲門聲。
許儘歡回頭,隻見周肇南站在門口。
“姐夫。”
周肇南淡淡的,“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跟我回京城?”
許儘歡搖搖頭,就算她要回,也不可能跟周肇南回去。
“你先回去吧,婚禮肯定很忙,我在這邊可以照顧我自己。”
周肇南笑不出來,也不關心許儘歡這句話藏著幾分真心幾分敲打。
他腦子想的還是昨天許儘歡給沈遼打電話時候的哭聲。
當著他的麵跟沒事人一樣,背地裡卻對著沈遼哭得死去活來的。
他這是第一次覺得沈遼真的有些礙眼了。
門被他從後麵帶上,整個病房陷入一種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