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的心口有些鑽疼。
說不上的酸澀在喉頭翻滾。
眼睛直盯盯地看著程翊的身影,想挪開不去看,卻做不到。
“看到了嗎?”
曲樂站在陸淺身旁,將她從低落中呼喚回來。
陸淺回神:“什、什麼?”
“我哥,”
曲樂隨意地將禮裙撥散到一邊,露出白皙有力的長腿,靠在宴會長桌的邊上。
她隨手拿起一杯香檳,微微傾斜杯口,指向正在二樓高級廂廳中,親昵攬著黛利拉公主、同各勢力首領問候的程翊。
“他的世界裡有很多東西,他的手腕需要用很多你接受不了的方式達到目的,這和你一直生活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他強大而迷人,連頂尖的天才都會拜服,所有人都會被他吸引、向他俯首稱臣,男人、女人,都逃不過他這一關。”
“欲念和冷傲都是他的武器,他從不吝嗇對女人使用,因為女人在他的眼裡隻存在有用和無用的概念。”
以至於在陸淺這個例外出現之時,曲樂根本無法相信。
“程翊這個名字背後有太多故事,多到連我都不完全知道。”
曲樂垂眸,狹長而魅惑的狐狸眼中染上一層荒蕪的神色。
她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澄澈的酒液上下翻騰,像人心中的波濤。
“他很少給人機會,一般隻有一次,但唯獨你,他願意一次又一次。”
“陸淺,你很幸運,你能挑起他作為人的感情;不過也很不幸,你隻是個普通人,他不可能一輩子為你編織一個假想的夢。”
“或許他也知道這一點,才會帶你來到這裡。”
“他想讓你知道,他能給你身份,但也想要你看到身份背後隱藏著的東西。他曾經試圖放棄過你,但可想而知,失敗了。”
“我知道他很中意你,但是他的世界裡並不隻有情愛二字。”
“你想離開,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放,但如果你想留在他身邊,需要走的路還很長。”
曲樂將酒杯遞到陸淺眼前,向她微微傾斜,狹長的狐狸眼眸透著難以言說的堅定。
“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你一旦決定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要麼雙死,要麼雙生。”
陸淺聽罷,半晌無言。
良久。
她仰起頭顱,深吸一口氣,精致的鎖骨同脖頸上纖細的肌肉一同起伏不定。
端起身後未飲儘的酒杯。
“叮。”
同曲樂舉起的杯相撞出清脆的響,拿到嘴邊,悉數倒進那張瑩潤的口裡。
陸淺蹭蹭嘴角滑落的酒液,歪過臉去,朝著曲樂淡然一笑。
那笑容帶著與陸淺平日不相符的複雜神情。
平日裡的陸淺淡然到似乎沒有情緒,總是柔柔的,包容著世間萬事萬物。
柔軟和順,又小心翼翼。
“樂樂,你記得吧,我是被趕出來的。”
曲樂微微點頭。
陸淺抿起嘴,微笑著呼吸幾下,“其實按理說,那不是我第一次被趕出來。”
“從小到大我被趕出家無數次,或許不能算是家,隻不過是一個又一個住所。”
“我懼怕感情,因為彆離太多,背叛也太多,嫉妒、憎惡、揪心,都太多,我不是一個很擅長應對這些的人。”
“我的溫柔和淡然是一種懦弱,禁錮著我,裹挾著我,在人生的路上漫無目的地走。”
“我也曾想過反抗這世間的不公,但我努力過後,發現我的本性如此,同命運拚死抗爭這種事我做不來,隻能活在夾縫裡。”
“正當我以為生命本該如此的時候,程翊出現了,他強勢而不羈,一個無所謂禮教的、孑然一身的冷傲男人,向我伸出了手、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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