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晃了晃杯中所剩無幾的酒液,抿唇點了點頭。
陸淺本就如墜深窟的心,似乎又往下沉了兩分,呼吸都泛著疼。
程翊十一歲時……曲樂隻有四歲。
隋唐沉歎一聲,繼續開口:
“那小女孩的眼神,和少年一樣冷,眼睛是漂亮的狐狸眼型,皮膚泛著長期缺乏日照的雪白。
她身上的衣服一樣很單薄,但我能看出來,少年已經把所有能禦寒的東西都給女孩穿上了。
我糾結了片刻,把羊毛大衣脫下來,遞到了少年麵前:給她穿這個。
似乎是因為這件衣服的關係,他終於幽幽開口說了兩個字:程翊。”
“我開心地回複說:我叫隋唐。
他並沒有理我,而是拿出手裡的小刀,劃開了野豬的皮肉,切下一塊還帶著豬毛的生肉,直接塞進嘴裡。
這場麵看得我生理性作嘔,差點吐出來。
曲樂似乎是見慣了這種場麵,穿好程翊遞給她的大衣,拖著瘦小的身體走下那個……我不知道該叫床還是什麼的草垛。
走到程翊身邊,拿下他手裡的刀,用還帶著奶氣的聲音冷言道:哥,這個不能生吃。
程翊半信半疑地把嘴裡已經嚼爛的肉吐出來,抬起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
“曲樂抬起他的臉,命令道:張嘴。
啊——
程翊就這麼蹲著乖乖把嘴張開給曲樂看。
曲樂看罷稍微皺了皺眉,說出一句我不理解的話:又長出來了,得磨。
她接過程翊手裡的小刀,把他推到草垛邊上:你歇著吧,我給你做。
接著曲樂仰著頭看著我一眼,語氣一點也不好:你想吃就來幫忙。
我那時候也餓得夠嗆,這口飯必須要吃,所以我就幫著曲樂做了這頓飯。”
“他們兩個吃飯的時候都不說話,隻有我一個人在旁邊嘰嘰喳喳。
我的問題他們半個字也不回答。
細想起來,那野豬肉其實不好吃,但我從那以後,再也沒吃到過那種滋味。”
“天太暗了,我知道爺爺肯定會擔心我,但是我除了這個小茅草房,哪裡都不敢去。
於是我問程翊:我能在這睡一晚上嗎?
他還是不說話,他徑直走到草垛旁,摘了一捧乾草,摔到茅草屋門口,單薄的背就這麼靠著冰涼潮濕的木板牆坐下。
我能看出來,他在用身體堵著門,似乎在抵擋什麼危險。”
“於是我把他的行為當成了默認。
在這個四處漏風的屋子裡,我穿的也很單薄,隻能縮起來,儘量不讓寒風侵襲我。
我昏沉地睡過去,直到被門外吵鬨的聲音喚醒。
是公館的人還有我爺爺的手下,他們找到這來了。”
“我哆嗦著寒冷的身子,忽忽悠悠走出茅草房。
程翊單薄的身影正站在寒風中,拿著昨晚那把小刀,與麵前這不下二十個人對峙。
我被這場麵嚇到了。”
“他們手裡有槍支,就這麼把程翊團團圍住,一邊謾罵一邊威脅。
不過我能感覺到,雖然那些人嫌棄又鄙視程翊,但他們內心深處對他是懼怕的,所以隻敢恐嚇驅趕,並不會對他做什麼。
我的爺爺算是upinos家族的座上賓,所以他們對我也是畢恭畢敬的。
我聽見他們嘴裡粗俗惡毒的詛咒,氣得直跳腳。
我指著這幫人的鼻子大喊:你們這幫廢物不在的時候是他救的我!”
“在黑道世家的熏陶下,我對信息的捕捉力也是很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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