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術_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來抓我_思兔 

第126章 白術(1 / 1)

剛把季熠打發走,回到房內的謝觀南就看到悅知風已經在白軍醫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有些萎靡,隻是雙眼的目光依然堅定沉著,他朝謝觀南點了點頭,示意他走近些。

在謝觀南的記憶中,並沒有見過悅知風如此虛弱的樣子,哪怕是來僰道縣之前,他在心中有了各種預想,但時至今日,他總算知道其實他一直沒有做好準備見到一個麵帶病容、需要人照顧的悅知風。這種心情很難描述,就像是親眼看到一棵大樹在自己麵前倒下,以往高聳參天、被人倚靠著讓人無比安心的一個存在,突然變得不再那麼堅如磐石。以謝觀南與悅知風的情感厚度而言,尚不足以到會覺得恐懼的地步,但惋惜和擔心肯定是有的。

“嚇到你們了?”悅知風的嗓音有些沙啞,似乎是為了讓身邊的人寬心,他還擠出一個大家平常見慣的笑容。

謝觀南於是在中途停了一下腳步,倒了杯水再走到榻前。悅知風確實是渴了,但他倔強地不願假他人之手,自己接了過去將茶水一飲而儘。

“王爺現在可有哪裡覺得不適?”白軍醫一邊詢問一邊探看著悅知風的麵色,手已經摸進隨身挎背著的袋子裡拿出了脈枕來,“屬下再替王爺看看脈象?”

悅知風從眼神到表情幾乎都沒出現什麼波瀾,大夫要請脈,他就配合地伸出手腕,倒是看了謝觀南好幾眼,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礙於還有旁人在,所以硬是按捺住了。

“最近有些缺覺,精神差了些是有的。”悅知風不是諱疾忌醫之人,麵前也是親信,他十分坦誠而詳細地說出自己的病況,“暈的時候隻覺得天旋地轉,站不穩、眼前發黑,倒下後其實我隱約能聽到周圍的聲音,但是渾身乏力動彈不得。這會兒醒來,也還是覺得暈,四肢使不上勁,彆的倒不覺得還有什麼。”

白軍醫與柳慈交換了一個眼神,收回了搭在悅知風手腕上的手指“王爺現在有些發燒,所以四肢酸痛乏力應是高燒所致,這是正常的。”

悅知風顯然聽出了這話中的第二層意思,他能感受到的不適是發燒引起的,但他為何會暈眩白軍醫卻還沒有說。

“不必顧慮,切出什麼脈象都但說無妨。”悅知風微微朝謝觀南與柳慈的方向抬了下手,這是跟白軍醫表示屋裡沒有不可聽他病情之人的意思,“我打了幾十年仗,什麼重的危的病狀沒見過?七郎還怕我沒這點承受力?”

白軍醫全名白術,白家也是醫學世家,光是隴右軍中就有他們白家的兩個兄弟,隻是白家長兄在前些年的平西之戰中不幸過世了。白家在京城有醫館也有藥鋪,白二郎、白三郎皆在太醫署任職,五郎指掌家業,包括兩位出嫁的姊妹、一家子手足都在京城生活,隻有白術跟著睿王的隴右軍常年待在西南,這一晃也有二十餘年了。

悅知風倒是幾度說過讓白術回京去,以他在軍中的功勳,太醫署想去便去,就算不去也可領份閒職在帝京好好生活,可這樣彆人求之不得的大好前程白術卻已經拒絕了好多年。他如今也是四十好幾的年紀,不曾成親、也沒兒女,治病救人、守護著悅知風的健康仿佛就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王爺這麼說,屬下慚愧至極。”悅知風話說得越是親近,白術的眼神越是沉重,“屬下目前還不太能確定王爺的病,學藝不精,實在有負王爺的信任。”

“我身上的傷太多,興許是哪一處傷到了筋脈,妨礙了你診脈,一時摸不準也無妨。”悅知風甚至說起了玩笑話,他自然沒有責怪白術的意思,也並不執著於這會兒就追問出什麼結果,“既如此、那就等董危素過來,你們再商量著看。”

“董危素?”白術今早沒有去城門接人,適才又漏聽了謝觀南在門口同季熠說的那幾句話,故而不知道悅知風讓去傳的太醫郎是董危素,這會兒聽到這個名字,嘴角抽動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到底是沒憋出什麼話來。

“你們白家,同董家也是故交吧?”悅知風聽說過,白家董家都是京城醫藥名家,先帝在時還是董家的家主在太醫署做太醫令,而如今是已經換成了白家的現任家主白二郎做太醫令。

京城要說起杏林聖手,總是跑不出這董白兩家,就像是相互交纏著向上生長的兩股藤蔓,你追我趕地世代交替著出現當世醫藥大家。悅知風自然更熟悉白家,因為那是先皇帝精挑細選放到隴右軍的,但他對董家也不陌生,因為董家一直護佑著皇家,先帝曾笑言董白兩家是上天賜予帝國的兩株仙草,有他們在,國運綿長可無憂。

“嗯。”白術的嘴角又往下沉了幾分,分明是不想談,但悅知風既然問了,他不好不答,“少時見過,不熟。”

悅知風聽著白術這冷冰冰的語調,忍不住朝他又看了一眼,不太明白平日裡稱得上慈眉善目總是笑吟吟的白術怎麼也被柳慈帶壞了,變得這樣言簡意賅和冷淡,可他這會兒也沒精神說太多“我先同觀南說幾句話,你們也去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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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聽到這話後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根本連藏都沒藏,和柳慈行了禮先退出了房間。

“老師對那董太醫很是信任?”謝觀南想到季熠連吩咐人去客棧都省了,直接親自跑去接人,也對悅知風點名的那位太醫有些好奇,“不過季熠好像並不認識他。”

“他小時候替他看病的是董危素的阿爺,而等董危素入太醫署時,熠兒已經來了西南,確實不認識。”其實悅知風更熟悉的也是董家的上一代,但他今早在隊伍名冊中看到了董危素赫然在列,便知道皇帝要表達的誠意了,先帝口中的兩株仙草都聚齊在他身邊,他們這就已經是儘人事了。

“原來如此。”謝觀南坐到了悅知風榻前的腳凳上,“季熠騎追聲去的,想必很快就能回來。”

“七郎和柳慈都不是會說謊的人,我既然留在這裡,最壞的打算也是做過的,真要是感染了,你們不用瞞我。”悅知風近來略顯消瘦的臉龐上,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謝觀南更柔和,“隻是你這孩子,這種時候你往我屋裡湊什麼?”

“季熠不在的時候,自然應該是我。”謝觀南是第一次聽到悅知風用這樣的口氣稱呼自己,他知道悅知風感到懊悔的原因和他不讓季熠進屋的原因都是一樣的,“長輩想顧全晚輩,但作為晚輩也想在這種時候能成為老師值得信賴的倚靠。”

更何況季熠說得不無道理,他們在官驛一桌吃飯、朝夕相處,若悅知風真的被感染,那麼整個驛站裡的人所麵臨的風險幾乎是一樣的,既然如此,何必為了這點早已存在的風險,放棄去照顧自己在意的人呢?

“我曾經數次徘徊在死亡邊緣,戰場上生死總是顯得界限很模糊,久了,人就會產生一種本能,什麼時候能脫險,總是會有預感的。”悅知風說著說著,身體又向下滑了點,他闔上眼、眉頭微蹙,“你們放心,我這次還沒有要死的預感。”

“在接到了整整一隊太醫之後老師才暈倒的,您這哪裡還能叫預感,該叫不打無把握之仗才對吧?”隱約感受到悅知風話中的份量有些不同尋常,謝觀南難得地主動說了句玩笑話。

儘管悅知風都沒看著對方的臉,還是被謝觀南這句話給逗笑了,仿佛連暈眩都減輕了些。

“我雖然不覺得快死了,但是眼前發黑的那個瞬間,腦海裡閃過很多事,很多人。”悅知風的雙眼短暫地睜開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闔上,他發現睜開或者閉上雙眼、他暈眩的程度並不會因此而改變,“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我體會到了戰場上都不曾出現過的一份恐懼,我不是怕就這麼倒下去再也醒不過來,而是,我怕跟先帝一樣沒留下隻言片語就走了。”

“老師……”謝觀南想要打斷悅知風繼續說這些,但他的打斷很快被悅知風抬起的手阻止了。

“熠兒就是在三年前回帝京奔喪時,一夜白了前發的,我很怕會再傷害他一次,雖然現在有你在他身邊。”悅知風輕拍了拍謝觀南放在他榻邊的手,“可是觀南,我並不後悔曾經跟你說過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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