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染霜的!!”藺雀歌梨花帶雨地倒在地上,聲淚俱下。“你過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我沒傷害他啊?”十三公主慵懶地靠在軟榻上,跪在她腳下的侍女正膽戰心驚地幫她做蔻甲上的金線。“抓他的是疏紅苑好不好?”
“你!!”藺雀歌哽咽道,“我什麼都按照你的來做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做?”
十三公主稍稍前傾了些身子,長而尖銳剛做好的蔻甲捏住藺雀歌的下頜,抬起她那張閉月羞花的臉蛋,“藺姐姐,我可還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不應該先謝謝我反而先埋怨我?”
“……”藺雀歌水汪汪地眼睛裡出現了一絲『迷』『惑』。
“聽現在那墓幺幺和染霜都被關在流雲碑裡頭,以墓幺幺的『性』格,你覺得她會原諒一個出賣她的染霜?他們二人之間出現罅隙,豈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十三公主的蔻甲輕輕劃過藺雀歌雪白晶瑩的皮膚,“放心吧,等上個一兩日,我便把染霜給放出來。到時候,對染霜的這個恩情,藺姐姐你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呢?”
公主柔媚的聲音像是匍在藺雀歌肩頭的一隻蠱蟲,輕輕地在她不留痕跡地種下種子,循序漸進,緩慢卻異常有效果地侵蝕著她的道心。
“我……”
“這就對了。爾虞我詐的臟事,可不能臟了你這雙手。你啊,就安安靜靜地當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花瓶,擺放在我大隆王朝光耀門楣便夠了。”她一鬆手,藺雀歌的臉上就出現一道血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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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情緒,可以複雜過他此時的心情。
一彆好似過了萬年之久的狂念。
一彆好似永不會見的絕望。
夜以繼日,自我厭棄。
朝思暮想夜沉淪——與今日,終再遇。
還來不及去體味這洶湧的喜悅,卻先瑟縮地想到她來這裡的原因,於是驚恐不安。
他果然如那日她所言,這樣的他,甚至不如一把生鏽的砍柴刀。
如果不是他,她何須淪落至此?
染霜僵在原地很久,忽然,就像是一隻風中的殘葉,無力地倒下。
墓幺幺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她並沒有伸手扶他一把,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很痛?”
“不。”很久之後,他還是那樣惜字如金。
“嘖嘖。”她半蹲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麵具。“這些日子不見,藺雀歌倒是舍得的很,連麵具都給你換了個墨鎏金的。”
染霜避開她的手指,轉過了頭不願讓她看到一樣。
“挺好看的,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垂目讚道,手指輕輕掠起他衣襟的一角。“就因為我沒給你買好看的麵具,沒給你買海廷坊的衣服……你就轉頭把我給賣了,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或許是因為憤怒,抑或是感到不敢相信的羞辱——他渾身一顫,激烈的反應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周身都立起尖銳而冰寒的冷氣。“我沒有!!”
胸腔裡壓抑的痛苦像是一把火,燒光了他的理智。他不管不關抬起手來,憤怒地去扯拽自己的麵具。
然而墓幺幺掀起掀起眼睫來,手一抬按住了他的手,平平地直望著他“那我們兩個為什麼會在這裡?總不能是我自己模仿你的筆跡寫了封信來誣陷自己吧?”
“我……真的沒櫻”他渾身顫的厲害,她手指按在他手背上,都能感覺到他的皮膚抖動的像是過羚一樣。“我真的沒櫻的確是我寫的,可不是這個樣的。真的,真的不是。”
“我真的,不會這樣做,真的不會。你信我。你信我。”
他喃喃地著。
所有的回腸千轉,歸於不善言辭之尾,隻有一句顫顫抖抖地乞求“你信我,好嗎?”
墓幺幺沉默了很久,伸出手攬過他的腰身,將他拽了起來,想要將他放在石碑旁靠著。“好了,我逗你玩的。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乾的,你能有這樣心機的話,我還要表揚一句你……”
話不待完。
旋地轉,衝撞力有些大,將還有傷在身的她直接乒在霖上。
他的長發垂落過肩,落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這墨鎏金的麵具的確好看,不像以前那個神經病一樣的麵具一樣。所以可以看見他的眼睛,暗影之下,浮光郎朗,片塵不染,一片瑤瑤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