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猛地割推開他,手中已經凝出黑色的刀,抵在了他的心口,已刺破他的皮肉,她喘息著仰起臉盯著景臣,姣月將那翠眸裡的殺機照得剔亮,毫不遮掩。
景臣抬起手臂以臂撐在她頭頂,像是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已經刺破皮肉的刀。他垂目盯著她,手指久久摩擦著她的眼角,就好像那裡有流不完的眼淚需要他擦掉一樣。
“滾開。”她說。
他仿佛沒有聽見,仍不為所動。
她很是煩躁了,決定直接強來將他打得起不來就行了。她低頭打量著他的身體,在考慮是打斷他哪塊骨頭最省事。
可是忽然——
噗嗤。
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她手上一熱,就感覺汩汩地液體噴泉一樣沿著她的虎口不停地噴湧而出,這種流速和出血量,是整個刀刃沒入了心口,是動脈破了。
不應該的。
她並沒有使勁。
但是事實還是發生了。
是因為,墓幺幺無法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景臣在她剛才失神時,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是自己故意撞上她的刀的。
用一個近乎要將她窒息的擁抱。
她掀起眼簾,看著景臣,因為太過震驚——所以那雙眼睛裡,最終還是沒有。
沒有了殺機、沒有了憤怒、沒有了鄙夷、沒有了……仇恨。
景臣笑了起來,血液無法遏製地從他嘴裡泛了出來。可就算這樣,他忽無法自持地捧起了她的臉,最後一次不管不顧地吻住了她。
嘴裡全是血,全是氣泡性的濃稠的鮮血,汩汩地沿著他的喉管裡泛出,借由這個吻送到了她的嘴裡,又腥又苦。
……
景臣去找族中符師改掉紋身的時候,那個年邁的符師就很感慨,“景臣公子那時來我這裡做這個纂文的時候,才多大點?十來歲吧?”
他點頭。
是啊,那會他才十七,也不知道父母是誰,那會也不在雩芳穀,而是天狐族轄郡下麵的一個小村落裡,好像是一路打出來的,有記憶那會,就到處打架,後麵就靠著給人家當打手養活自己了。十七歲那年,被王爺遇見,說他天資根骨不錯,身體也很強壯,他那缺個護衛,問自己乾不乾。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反正他平時也渾渾噩噩的。跟著王爺之後,好像人生就變了。
他那會看狐平姐身上的紋身覺得挺好,就跟著來找了這個符師。那符師說,這種纂文也沒有什麼太大作用,裝飾性居多。
哦對,凡人喜歡拿這種裝飾纂文,當做誓言。
他並不在意,反正就紋了,脖頸上紋了象征天狐族百郡的五個個圓環和半圓環,族徽在胸骨上窩。反正他這輩子,無父無母,命是王爺買的,人,也是天狐族的。
“像項圈哦。”狐平姐那會看他紋身笑他。“你看,族徽弄的像狗牌——”
他去改紋身的時候,那符師就不停說,“荊棘,荊棘不好吧,不吉利,都是刺。你要真想紋花,雩芳穀千萬種花,意喻哪個不比這個好?”
雩芳穀有千萬種花,傳聞每一種花都有獨特的意喻。
但有一種花,是景臣最近問過彆人,才知道它的意喻。
『迷人但帶刺、不羈而堅強的靈魂、用自己的血液和靈魂嘲諷命運的折磨。』
那符師還說。
“荊棘,不開花,開不出花的。”
……
而此時。
景臣忍不住在這個吻裡笑了出來——
荊棘開不出的花,染透了血漿,也會成為玫瑰。
喜歡半扇孤闕歌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半扇孤闕歌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