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風猛地吹過來,太陽穴鈍痛不已,墓幺幺這才緩神清醒了,試圖掩飾過剛才那無意識喊出的字,忙聲音大了許多快速地開口喊道,“息烽將軍。”
一邊說著,一邊就試圖起身行禮。
可剛才顯然坐太久還睡著了,身體都僵直了,猛地起身在這濕滑的台階之上根本站不穩當。眼看一個晃蕩,身體就被一陣風穩穩地托住了。
她揚起臉來,看著並沒有任何動作的兮風,禮貌地笑了笑,“謝謝將軍。”
“無礙。”他平淡地回道。
墓幺幺忍不住深深呼吸了兩口氣,隻感覺渾身像是散了架的痛,剛才睡著了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會風一吹,本就著了風寒的身體不住地竟開始打抖了。
“有話直說吧。”頭頂上忽落下一句涼涼的話來。
“息烽將軍把我弄糊塗了。”墓幺幺倒是沒有想到兮風會如此開門見山,總莫名有一分急促之感。
“你灌醉了殿下,珊燁妃你借那所謂的‘彙稟從部要事’使她對這宴會隻覺乏味困倦味……難不成,並非是為了支開殿下?”他說道。
墓幺幺剛想張口,還沒說出字兒來。
兮風稍稍抬起眼,環顧四周掠向她身後,“我本以為小王爺會同一起。”
“並未。”她答。
“小王爺在宴上對少卿咄咄逼人針鋒相對,似乎並不是很想見到我的樣子。”兮風視線重新落在了她身上,“那看來,珊燁妃今夜這無論是家宴還是所謂的‘彙稟要務’都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擅作主張罷了。既隻是宴請少卿一人,是什麼事讓珊燁妃如此大費周折?”
墓幺幺張了張嘴,最終將剛才想說的一番話咽了進去,轉而鞠起一個笑容,“沒錯,是如此。”
“那現在……”兮風淡道,“你可以直說了。”
兩人一高一低地站在兩階台階之上,她不得不揚起大半個下頜才能看晴楚他的臉。這樣的視角,有種恍惚的錯覺感。
就像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她還很是矮小,不得不這樣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她的神明。
而此時她反而無法在男人的臉上定焦,竟會被他身後的光景吸引視線。
自他身後遠遠的北方的黑雲迸出烏紫的光,似有驚雷翻滾轟隆作響,連番炸裂如猛獸在尖叫啜泣咆哮,不論是多遠的地方,一定是一場極盛烈的暴雨滂沱,足夠洗清那處人間的罪孽。
北方曾有驚雷昭世,那時的他也沐浴在這種雷光之中,與她相擁。
與她深吻。
此時雷霆已遠葬於故土,長眠與坍塌的神像腳下。
男人微微蹙眉,遠方的雷光在他無悲無喜地眼眸裡,卑微地一閃而過,便永久寂滅成了平靜的深淵。
她朝前踏出一步,踩在了他所處的那處台階上。
那台階狹窄,並不足以容納兩個人麵對麵的姿勢。
於是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踩上更高一層——
就和以前一樣他永遠都踩在比她更高的地方,她永遠都被他甩在身後。
可不是現在。
墓幺幺抬起手一把攥住了兮風的領襟朝自己身上猛地一拉——兮風為了保持平衡朝後退的那一步也收了回來,甚至不得不朝前傾身。
兩人的距離瞬間極近了,近到他的長發垂在了她的臉上。
“——珊燁妃。”與其說是喊她,口吻卻仿佛用這個稱呼來警告她。
她並不鬆開手,反而得寸進尺地踮起腳,鼻尖擦過他的臉頰,側過臉卻並不抬眼與他對視,反而垂目看著他的唇,“息烽將軍,我……可以親你嗎。”
在她陡然貼近時,兮風毫無波瀾起伏的眸中,風波不動影沉沉,翠眸的倒影交織在了一起,瞳紋淺淺起伏著,似一蓑煙水下的江流,有風,撩兩岸翠微一抹碧色,入他心魂。
她語聲不落,已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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