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在華耶穌會的高層龍華民對此感到十分麻煩,而且,他很疑惑。
他看到的大明資料中明朝人應該對歐洲事情一無所知,但現在居然有人把這些事情寫成了漢文書籍,而且還在大明熱賣?
“這個王文龍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有消息說王文龍是呂宋華人海商的後代,但龍華民很難相信。
就那些木訥愚蠢一騙一個準的華人究竟是培養出這麼熟悉大航海曆史的史學家?
無論如何耶穌會士對華傳教的工作已經被打亂,甚至要不要繼續撰寫夾雜私貨的《職方外記》都要仔細考慮。
而且龍華民更害怕的是:因為大明在東亞的文化影響力,這書肯定還要流傳到東亞其他國家。
這甚至會影響他們在呂宋、朝鮮、日本的傳教活動。
事情上升到影響整個東方傳教事業的程度,澳門耶穌會已經開始把《葡萄牙國史》翻譯成歐洲文字,打算儘快將這個消息傳回巴黎的耶穌會總部。
除了耶穌會,隨著《葡萄牙國史》的風靡,此書漸漸已經流傳出大明國界。
在儒家文明圈的周邊國家受到的影響就更加直接,呂宋的日本人,來山東貿易的朝鮮商人,在占城收繳書籍的越南官員,甚至遠至西洋島嶼上和漢人商賈交往的土人貴族,紛紛從各種途徑看到了《葡萄牙國史》。
讀者愕然得知原來蹈海而來的紅夷是這樣的背景,繼而發現他們也不是什麼上人神仙,隻不過是一群開啟新航路從而受益的商人而已。
歐洲人能做到,自己能不能也做到?
為了團結同道,更多的《葡萄牙國史》在海外流傳,甚至被著手翻譯成不同文字。
權謀、野心、貪婪、反抗,在被大航海時代帶來的新影響攪動得如同油鍋一般的地區,《葡萄牙國史》的出現就像在滾油裡滴入一滴清水,注定要引起一片翻騰。
而此時,始作俑者王文龍卻還不知道這些,他還在福建過著自己的日子。
萬曆二十七年的臘月,湖廣民變的餘波還在持續。
秋季河南河北的旱災的結果也顯現出來,哪怕已經開了好多個官倉也沒有辦法賑濟所有百姓,河北的流民一路討飯,闖進了京師。
臘月,萬曆命令在京城開粥場賑濟就食流民。
因為王文龍的瓜菜代之法,福建的情形還算好些。
但隨著時間到萬曆二十八年,還是有不少百姓開始逃荒。
徐學聚隻能寄希望於王文龍許諾的二月初就能成熟的馬鈴薯真能緩解災情。
好在徐學聚和王文龍經常去試驗田裡挖出馬鈴薯查看長勢,眼見那些馬鈴薯茁壯成長,馬鈴薯蛋漸漸逼近雞蛋大小,徐學聚心中也稍作安慰。
與此同時,播州傳來消息,播州土司楊應龍分五路齊頭並進攻打朝廷對抗播州的最前線龍泉城,當地土司安民誌、吏目劉玉鸞率步兵五百殊死抵抗,城破不敵,安民誌陣亡,劉玉鸞以及妻子也殉國。
去年萬曆把李化龍從朝鮮調回雲貴川救火,李華人總督四川湖廣貴州軍務之後播州局勢眼見好轉,卻沒想到過年前突然被偷了家,一時間天下震驚。
不過這也是楊應龍的殊死一擊了,過不了多久李化龍準備的大反攻就要開始。
天下就在這一片紛擾中進入了萬曆二十八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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