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曆史上要等到四年以後顧憲成、高攀龍等人主持重修東林書院,並且將此地定為定期進行講學的地點,發起東臨大會,製定《東林會約》之後,東林書院才正式成為東林黨人活動的地點,東林黨也才算是正式成型。
不過早在此時的萬曆二十八年,顧憲成等人就已經經常以東林書院的前身作為自己講學的地點所在了,而且“東林八君子”之中有七人已經罷官回鄉,在無錫講學活動,互相交流思想。
蘇州和無錫都在京杭大運河沿岸,從蘇州去無錫隻要溯河而上就行,路程非常近。
王文龍被葉成學拉著來到還未修繕的東林書院之時,隻見書院中已經擠滿了人。
王文龍忍不住驚訝說道:“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葉成學笑著說道:“聽說你講學,無錫的文人幾乎全都來了。”
日後與顧憲成齊名的東林黨領袖高攀龍十分熱情的同王文龍招呼:“久聞福建王建陽大名,今日才能一睹風采。”
王文龍忙謙虛道:“存之先生折煞我也。”
東林黨作為掀起明末黨爭大幕的明末第一黨,做的事情雖然褒貶不一,但是東林黨之中還是有不少優秀人物的,高攀龍就是其中之一。
高攀龍七年前就是因為直言上疏而被貶,在曆史之上顧憲成死後高攀龍主持東林大會,憑借自己的名聲被複起為官之後也組織東林黨人打了好幾場硬仗,為黨派居功至偉。
後來和閹黨鬥爭失敗,高攀龍眼看東林黨人被閹黨大肆追捕,連他自己也即將被魏忠賢下毒手,便泰然自若的表示:“我本視死如歸。”遣散諸孫,寫下給天啟皇帝的絕筆信,自沉而死。
不管東林黨在總體上對曆史的貢獻如何,但是高攀龍這樣的人物是真的相信東林黨人的思想有利於國家,並且願意為了自己黨派利益獻上生命的。
高攀龍所提倡的觀點“惠商”“體恤鋪行”,強調“實學”等等也不能說不是正論,雖在實際的此時政治之中作用有限,論為高高在上的空談,但在民間的影響卻不小。
東林黨人能夠天下仰望,也正是依靠這一批人做出的貢獻。
而站在此時的時空環境下,高攀龍也實在沒有什麼可指摘的地方。
東林黨人號召廣開言路,反對閹黨,反對朝廷對東南沿海商業的乾預。
這些說法總體來說,在此時是絕對正確。這也是為什麼東林黨成立之後能造成如此聲望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東林黨人他們總是積極上書,主公正斥邪惡,很多人都覺得隻要這群清流能夠奪權就能改變天下麵貌。
此時人根本想不到接下去的時光裡這群東林黨人將為了上位,先和起黨浙黨楚黨鬥爭一番,鬨的朝堂雞飛狗跳,然後又和閹黨死鬥,等崇禎朝打倒魏忠賢之後,東林後人重掌大權,也沒把事兒乾好。
這群家夥在野時天天罵人,覺得人家不行,然而真的讓他們眾正盈朝了,做的反而不比人家好。
東林黨成立四十多年以後從來沒有提出過一個可以救治國家的政綱。
自己號召廣開言路,實際上自己找到機會同樣利用黨爭打壓其他派係的聲音。
號召打擊閹黨,但是閹黨被連根拔起之後東林黨就徹底掌權,他們照樣的黨同伐異,被剝削的百姓也沒見日子好過了多少。
至於反對東南沿海商業乾預就更抽象,商業稅到明末已經成為大明收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東林黨人反對乾預商業是對的,但實際執行之中卻很快和東南的新興商業階級配合,以“不能與民爭利”為口號阻撓朝廷收商稅,使得大量的稅收負擔壓在了農民身上,導致農民不堪重負。
後來的東林黨直接變成了江浙仕商一體豪強的保護傘,號召著輕徭薄賦,但是卻對征收商稅萬分回避,對征收農業稅表示支持。
少數有見識的東林黨人如鄒元標也能看出東林黨的問題,但是當他四處呼喊恢複張居正的政策時,其他東林黨人卻紛紛與他割席。
東林黨到後期已經完全成為一個黨爭派係,落下“長於內爭,短於治國治軍”的評價。
曆史是唯結果論的。
東林黨沒有登上曆史舞台的時候,被清流嘲諷的“昏君”“權臣”好歹能出張居正改革、萬曆三大征,可東林黨崛起後,不管口號喊得再響亮,卻沒有真正做出什麼值得稱道的成績。
到東林後人眾正盈朝的崇禎時期,大明更是乾脆給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