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範道:“建陽言葡萄牙等國因商而富,那麼君以為大明應該如何放寬對商人之限製?”
王文龍心中鄙夷,這群東林黨果然小鼻子小眼隻想著幫助江南仕商階級。
但問題又不能不回答,王文龍思索一番就說道:“關於此事我隻能提出自己一孔之見,歐洲國家雖然支持商業,但也同樣有商業稅收,他們之支持乃是支持商人到海外開拓貿易,為國家爭取更多金銀,隻是這法門能否適用於大明在下也不知道了。”
聞言安希範皺皺眉頭,他還以為歐洲的商人地位那麼高,肯定國家對之輕徭薄賦,可照王文龍所說歐洲人居然連商人出海貿易都要收稅,這辦法如果用到大明,那麼對商人的稅收不但不會減少反而還要增加,瞬間讓他有些失望。
好在王文龍今日講解的效果極好,他沒有對王文龍伸出抵觸之心,反而思索起歐洲商人如此情況下為何還能繼續發展的道理。
“有勞先生。”安希範坐下,旁邊又有一個文人起身。
“建陽先生能否說說歐洲人是如何整軍備武的?”
聽著那人口音王文龍笑道:“朋友似是南京人,何來此問?”
那讀書人說:“我在南京見過一些歐洲傳教士,他們所言歐洲火器厲害非凡,我大明所用之弗朗機等物也是仿製歐洲,又看了建陽所著《葡萄牙國史》,不禁驚訝於這歐洲蕞爾小國如何能夠發展出如此犀利之火炮,故而專有此問。”
王文龍點頭解釋說道:“我以為打仗就如同其他技藝一樣,也是練習所得,歐洲自從大航海以來,國家財富日漸增長,彼此爭搶地盤,領土糾紛自然愈演愈烈,戰事連連,同時國家又日漸富有,各國有金錢去打造精銳器械,彼此競爭之下技術自然越來越強。”
顧憲成頗為驚訝:“有這樣道理?”
王文龍點頭解釋了一番競爭促進技術發展的原理,然後跟顧憲成說道:“我近日正在撰寫一本《國富論》講述我研究經濟之所得,其中有技術發展原因的詳細講解。”
眾人都點點頭,那文人說道:“多謝先生解惑,日後定當拜讀先生大作。”
那人坐下接著又在前排站起一位名士:“鄙人薛敷教,有疑問想問建陽,建陽既然也是我名教中人,為何寫《儒林外史》諷刺讀書種子?”
聽到薛敷教的問題,王文龍狂汗,沒想到自己寫《儒林外史》這麼久之後,回旋鏢終於打了回來。
薛敷教也是東林八君子之一,從小家庭貧困對自身要求極為嚴格,一生都隻穿粗布衣服吃粗糧,終身沒有接受過他人饋贈,歸隱居家二十幾年,家無長物,家中幾個孩子都要下地乾活種地養活自己。
所以真彆以為東林黨都是一群吃香喝辣唯利是圖的無恥文人,薛敷教是標準的早期東林黨乾將,他是真的相信東林黨理念的。
王文龍連忙解釋:“此書內容都是我在海外知識搜羅大明掌故所寫,當時隻為了嘲諷世上浮華文人,也是教化世人懲惡揚善的意思。”
接著他對在場眾人拱拱手:“今日見到場中諸君才知大明文人該是如何樣子,小說已經寫完,先生若是不喜歡,回去不看便是。”
在座諸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心中都喜歡王文龍機靈灑脫,隻覺王文龍講課生動活潑,大不同於其他古板的士大夫。
薛敷教也沒為難他,他笑了一下,拱拱手撩起破袍子又坐了回去。
王文龍上輩子是主持過粉絲見麵會的,一個人耍獨角戲帶著在場幾百人鬨了幾個小時,眼前這場麵習慣之後也自然應付自如。
他從上午開講一直講到半下午,在座眾人都絲毫不覺疲憊,不斷又有文人前來聽講。
“建陽先生真個通學,若是能夠留在無錫講學就好了。”
“他那了解一國之情況的本事真是發人深省。”
“不光如此呢,建陽的文筆亦是精彩,他所寫之《儒林外史》可是我所讀過最精彩小說,讓人手不釋卷。”
“我倒是聽過這個小說的名字,隻是一直沒看,如今倒是要買來一觀了。”
“同去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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