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群人在社會上還是絕對的少數派,哪怕東林黨人在這時都還要拿成朱理學的幌子為自己站隊,馬之德等人罵天罵地,卻根本得不到主流輿論的支持。
甚至王文龍都明哲保身的不敢出麵站隊,要不然等被冠上一個“狂士”名號他以後想做事都困難。
但無論如何湘妃紗是火了,到了第三篇文章出現,文中用圖片展現了女子紡織廠之中女子身穿窄衣工作的寫實場景更是讓福州百姓嘖舌。
這年頭的男人哪看過這個?哪怕是口中說著世風日下,但這期的《旬報》確實實在在的多賣出了五百多份,加印了三版還供不應求。
許多人將這報紙買回去藏在家中賞玩,還不敢讓其他人看見,更有人托人找到王文龍處訪求這幾幅版畫的作者,意思是想要高價請這作者幫忙畫些其他內容。
橫錦巷,湘妃紗的店鋪之中,王文龍正指揮著店中的售貨員將一副副新的水牌掛上。
許多布料都被他起上好聽名字“湘妃綠”“晚晴紗”“木蘭綢”,旁邊還有折價區,一遝一遝漂亮的手絹之上放著著“折上折”“尾貨”“力薦”等牌子。
如今有許多人看了申報之後都來橫錦巷瞧熱鬨,他們的錢財不夠買整匹的布匹,但是這些小樣的繡活、手絹之類售價便宜,大多數有時間來轉悠的階層消費起來卻是輕輕鬆鬆。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穿著儒衫走進店中,上下觀瞧,絲毫不像其他人進到這都是女子的店內一般局促。
“這位老爺可是要買布?”
那人笑道:“我等先看看,敢問伱們貨品還要不要人銷?”
店中的女售貨員怕是有人來騷擾,連忙去叫王文龍,王文龍走來仔細看著來人,發現那個人的眼神隻在貨品上掃過,並沒有如同那等浮浪子弟一般的往人身上盯,這才稍稍放心,笑著向前道:“這位先生要來辦貨?”
那中年人看看眼前王文龍,拱手問道:“感是建陽先生當麵?”
王文龍點頭,中年人笑道:“我家裡能辦的貨不多,不過我也是生意人,願意削些布匹去往泉州,聊表心意。”
聽說這人居然是主動來支持女子紡織廠的王文龍有點驚訝,這幾天湘妃紗的大宗銷售也有,但大多都是想要借助湘妃紗最近名氣掙錢的,極少有人是為幫助女子才來做大宗生意。
特彆是王文龍看見眼前中年人衣著樸素,顯然並不算太有錢,知道這位多半隻是個小商人而已,居然還有這份心,尤為難得。
王文龍道:“先生高義,敢問先生姓名?”
“我名叫莊純夫,字鳳文。”
王文龍一愣:“敢是卓吾先生家的……”
莊純夫笑道:“我正是林家贅婿也,聽聞靜觀先生之事特來相見。”
王文龍連忙見禮道:“原來是莊鳳文來了,先生快請到後邊用茶。”
莊純夫自言是個贅婿,但是王文龍卻絲毫不敢怠慢,因為莊純夫的嶽父是李贄。
李贄家族當地林李兩家本為一宗,李贄本家姓林,他原名林載贄,後來改姓李可能是為了科考原因。
李贄二十多歲時長子就死了,後來因為家貧又相繼病死餓死了兩子兩女,隻剩下一個女兒在身邊,那時他的夫人也已經老邁不能生育。
按照此時的觀念李贄應該續弦生子或至少收養一個兒子延續香火,但是李贄卻不考慮此事,他提出“有好女子便立家,何必男兒?”於是李贄把家產全部留給妻子和女兒,招贅了女婿莊純夫,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待,讓女兒和女婿在泉州奉養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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