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津書院是東林黨西進講學的主要場所,同時地處湖北,又是三黨之中楚黨的老巢所在。
就從問津書院的人員配置也能看出此書院在政治上的地位。
因為問津書院有一個正規的孔廟,所以每年都有人專門主持孔廟春秋祭典,這職位稱作主鬯。
問津書院的上一個主鬯是楚黨魁首、戶科給事中官應震,而此時的主鬯則是剛剛回家休省的東林黨大將梅之煥。
在這樣有政治敏感性的地方主持的會講當然也不是隻為討論經義學問,而是要把各黨派人物都統合起來,進行一次未來朝局的大討論。
這種場合,又有葉相高的親筆書信邀請,王文龍不可能不去。為此他隻能匆忙和李國仙還有小阿難一起回到福州。
沈宜修懷孕已經八個月,好在小姑娘身體健康,活力滿滿,挺著大肚子還能侍弄花草,聽說王文龍要去湖北,且要一去幾個月,自己很可能要在沒有丈夫陪伴的情況下生產,沈宜修當時眼圈就紅了。
王文龍原本還怕小姑娘心裡過不去,許諾她自己事情忙完會儘快回家,下一刻沈宜修卻抱著肚子鄭重的說:“我會好好照顧孩兒的。”
王文龍心裡滿足,要不說是大家閨秀呢,果然有個主母的樣子,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陪了沈宜修兩天,下人也把東西給收拾好了,王文龍在兩個老婆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家人告彆。
在閩江上他就碰到了黃道周,黃小友現在也已經成年了,名滿江南,他和東林黨走得很近,一問之下果然也是去問津書院參加會講的。
黃道周經常四處去交遊,前段時間剛從江南回來,王文龍便在船上問起他此時京城中的情況,黃道周一說起此事就眉頭緊皺。
萬曆三十四年末的京城,已經處於天下大亂的狀態。
最近萬曆皇帝似乎又心態出問題了,對於潮劇之事,完全不想理會。小半年前,朱賡就跟萬曆皇帝提出要往內閣加人,朝中為此進行的鬥爭搞了一輪又一輪,朱閣老在鬥爭中可憐的被罵了一次又一次。
此時正是最需要皇帝出來將表麵上的鬥爭平息下去的關頭,可萬曆皇帝卻似乎是不想乾了,他既不說話也不見人。
說起來好笑,朱賡作為內閣首輔,也是內閣中唯一的閣臣,紙麵權力比當年的張居正都大,換成任何一個皇帝都會把這樣的閣老死死抓在手裡。
而朱賡卻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萬曆。
人見不到就算了,上書國事萬曆皇帝也不理,有一天,朱閣老生病了,顫顫巍巍的寫信,跟萬曆皇帝請假,等了半天,宮裡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回複他。
後來朱賡就開始嘗試擺爛,隔一兩天不去內閣辦公,然後他很快就發現萬曆皇帝並不是有意疏遠他——而是平等的不管所有外界事情。
朱庚連著幾天不去上班,萬曆皇帝居然沒有任何表示。
想象一下這種工作條件,上司完全不管,同僚下屬天天罵你,而你隻要願意乾活,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無數的事情能把你活活累死,偏偏乾好乾壞都一樣,在這種情況下,誰能不擺爛?
於是朱賡也開始擺爛,一個月就十幾天進內閣。
於是,堂堂大明繼皇帝不乾事後內閣也沒人乾活了,內閣以下的六部官員愛咋咋地,朱閣老回家養病去了。
大明開國以來還沒出現過這麼搞笑的場麵,官員們欲哭無淚,有些事情必須要上頭拍板才能乾,皇帝和內閣都走了,簽字都找不到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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