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屠冷笑道:“你們的利益並不代表整個大唐的利益,你們所做的事情,或許隻代表某個人的利益。”
何鳳林冷道,“上峰的命令,便是大唐的利益。”
舒爾翰的臉色難看起來,在心中罵了句操蛋。這就是過往很多年裡,大唐邊軍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他們從不去想上麵的命令到底是對還是錯,就算明知道軍令是讓他們去送死,他們還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陳屠看了陰十娘一眼,道:“談不攏。”
陰十娘這才看著何鳳林道:“我不願意多殺人,所以我還可以給你一個選擇,你們這些人裡麵隻要誰能勝了我,我們便不會阻止你。”
何鳳林眉頭微皺,他還沒有來得及應聲,一名同樣身穿青袍的魁梧男子便已走到了他的身側,對他躬身行了一禮,道:“我先去。”
何鳳林搖頭道:“衛春風,你並非她的對手。”
“我知道。隻是冥柏坡這麼多人看著,豈可墮了我大唐的軍威。”身著青袍的魁梧男子輕聲道:“死則死矣,更何況她並未說憑劍勝她,也並未說一人敗了之後其餘人不能再上,她劍術再高,氣力終有不足的時候。我儘力多支持片刻,你們好看清她的手段。”
何鳳林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道:“衛春風,今日要麼我們會殺了她給你報仇,要麼我們都會下來陪你,不會讓你獨自上路。”
這名叫做衛春風的魁梧男子笑了笑,從一側隨從手中接過一柄陌刀,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朝著陰十娘走了過去。
“這是她臨時起意,還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春風樓前,顧留白忍不住問陳屠。
“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陳屠聽他這麼問就生氣:“昨夜你吃飽了羊肉就睡得和豬一樣,也不怕在睡夢裡就被人當豬宰了,我們可是一直忙活到現在。”
“厲害啊。”顧留白讚歎道:“無形之中就讓他們束手束腳,等到他們後悔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陳屠原本有些得意,但突然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倒像是顧留白終於對他改變了印象。
難道自己在顧留白的眼裡,就是那麼愚笨不成?
也就在此時,他聽到顧留白又在他耳側輕聲嘀咕道:“估計你們昨夜是認出了這個帶頭的何鳳林,所以你估摸著陰十娘隻要一出手,對方就看得出她是傳說中的霜劍之主。這威名之下,他們才會被你牽著鼻子走,不過你這也是兵行險著,其實要是他們不接受陰十娘的這種挑戰,就直接對著我們這裡一擁而上,恐怕形勢不妙吧?”
陳屠麵色大變,也顧不上掩飾和臉麵,連忙輕聲問道:“你又是怎麼猜出來的?”
陰山一窩蜂戰無不勝,自然和他的算計密不可分,但眼下的顧留白簡直如同怪物一般,若是遭遇了這般的對手,算計儘被看穿,那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些人在外麵埋有伏兵,但又不在柳暮雨他們來的時候動手,隻有可能是想要生擒他們兩個。”顧留白低聲道:“既然如此,萬一突厥人增援過來,他們的伏兵肯定還要設法拖延一定時間,埋伏的人肯定不少。”
陳屠臉上笑嘻嘻,心裡卻是麻麻皮。
真沒見過這麼妖的人。
外麵的伏兵太多,沒有足夠的人手,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將他們殺死。
所以其實他將其餘人都派在了外麵,冥柏坡裡麵除了他之外,其實就陰十娘、龍婆和胡老三。
何鳳林這些人被他的設計成功騙過,覺得衝上來肯定也要麵對其餘狠角色,在這種想法之下,他們再見了霜劍主人的恐怖修為,心中已經覺得必敗無疑,隻是要捍衛一些軍人的尊嚴而已。
但他沒想到自己設計了大半夜的東西,卻被顧留白一眼就看穿了虛實。
按照何鳳林的排兵布陣,他們的意圖恐怕和顧留白所說一樣,就是想生擒舒爾翰和柳暮雨。
但是這些人想要從他們的嘴裡撬出什麼東西?
突厥黑甲的煉製之法?
還是有其它更大的隱秘?
隻是撬不撬得開這兩個人的嘴另說,這些人哪怕得手,也不可能活著出去。
而且這些人事先也根本不知道他們陰山一窩蜂的存在。
讓何鳳林帶著這些精銳來送死,這的確不是邊軍那些大人物的做事手法。
顧留白似乎也隱隱的提點過,這恐怕是鷺草驛那名貴人的手筆。
“現在這局麵你可以放心了。”這個時候顧留白也正好輕聲對他說道。
“這局麵我還能放心?”陳屠覺得顧留白是在說反話。
“你會錯了意。”顧留白淡淡的說道,“那個大人物,應該是把我都當棋子算進去了,估計他吃準了我的做事習慣,覺得我一定會設法和突厥人談一談。所以你放心,找這個人出來算賬這件事,就算你不想,我也會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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