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一個人覺得顧留白這人有種很特彆的本事。
許多很莊重肅穆,或是很凶險的事情,往往被他三搞兩搞,弄得就像是變成了兒戲。
不過普天大醮可不是兒戲。
顧留白也知道輕重。
這乃是整個王朝和整個道宗開壇為天下祈福,皇帝也好,他這個新任的道首也好,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在史冊上。
任何言行,都會對今後產生重大影響。
辦得好,能增盛世福運,辦得不好,墮了道宗聲名,反而折了道宗氣數,恐怕妖孽橫行。
諸多流程,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顧留白和懷貞對起來的時候,卻是一點都不敢怠慢,臉上都甚至不自覺帶出了莊嚴肅穆。
懷貞公主和顧留白對了足足大半天,連午飯都是在明月行館裡吃的,她和顧留白耳鬢廝磨,看著真正認真的顧留白,心中卻更是糾結。
她甚至覺得顧留白現在臉上都帶著神輝。
等到所有環節對完,確定顧留白記憶力超強,該背誦的東西應該會背得一字不差,她準備告辭離開之時,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和自己切身相關的問題。
“顧道首。”
她眼神依舊幽怨,心情卻更加沉重,“此次墮落觀態度尚且不明,若是墮落觀在這普天大醮上對道首發難,道首對這墮落觀,又會是秉承什麼樣的態度?”
這是個定性問題。
她自己就是墮落觀的隱道子。
若是墮落觀被道門承認,和李氏的關係有所緩和,哪怕將來她隱道子的身份被公開,恐怕顧留白有心保她,還能保得住她,但若是墮落觀和顧留白統領的道門決裂,墮落觀就此和道門井水不犯河水,那她就自然如墜深淵,不得翻身。
顧留白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道“不管墮落觀是何種態度,但它乃是前朝國教,曾是道宗第一觀,這東西誰也改不了,不是他們想不歸入道門就不歸入道門的。墮落觀裡有的人不認,那就不代表墮落觀,認的一部分人,那道宗也自然認可,隻要聽從我的統禦,按照我道宗的規矩辦事,那道宗也可以為這些人重新開觀,延續香火。”
懷貞公主聽得幾乎高興的要跳起來。
她知道這些話在顧留白口中說來似乎那麼簡單,但他對墮落觀這種態度,卻不知要遭受朝中多少大臣的彈劾,不知道要引起道宗多少人的心中憤恨。
但她知道顧留白說一不二。
既然顧留白這麼說,那他肯定就會這麼做。
她看著顧留白,下意識的覺著顧留白這麼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自己。
她心中感動,甚至整個腦子裡響徹的都是一句話,“顧十五,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懷貞願以身相許。”
但她何等矜持,也隻是行了一禮,也不說什麼便告辭離開。
顧留白倒是無暇去想她的心理活動。
這時候他得顧著他的師伯。
萬一他師伯蕭真微住的不習慣,又跑回洛陽去了,那明日裡普天大醮,他不是少了好大一座靠山?
懷貞公主一走,他馬上喊來了厲溪治。
現在厲溪治手頭上就這一個活,那就是照顧好他師伯。
“怎麼樣,我師伯有沒有說什麼?”厲溪治一到,他迫不及待的就問。
厲溪治看著顧留白就是一臉佩服,“挺好的,他留了字在屋子外還誇你來了。”
顧留白頓時高興了,“他誇我啥了?”
厲溪治道,“他誇你想得周到,他下次每次出去就換個麵具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