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兒……”
你來帶我出去了嗎?娘就知道,娘這輩子沒白疼你……
歡喜爬上麵頰,卻在撞上堂永望那雙冰寒的眸子時僵在臉上。
堂永望快步進來,一腳將江雲踹回草窩,卷起破舊的床單將她拎出門去,不顧她磕碰在門檻上死物般將她扔上架車。
江雲被摔的七葷八素險些背過氣去,渾身散架一般痛呼溢出喉嚨,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一堆臭熏熏的物什砸在臉上,將那呻吟堵了回去。
“砰!”
一鐵鍬砸下,江雲徹底失去意識。
迷迷糊糊醒來,隻覺得自己像是在雲端一般身子起起伏伏,耳旁迷迷糊糊有車輪滾動的聲音。
馬蹄嘶鳴,遠處一男子鮮衣怒馬而來。
“老三!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爹呢?”
江雲一怔,是老三回來了嗎?
老三!永成,救我!
她拚命掙紮想要引起馬上人的注意,卻隻能將身上的雜物抖鬆了些讓自己看的更清楚罷了。
她努力想發出聲音,祈求堂永成能看自己一眼。
堂永成果真看向馬車,卻隻一眼便嫌棄的皺眉躲開了。
他快步下馬走到堂永望身邊,壓低了聲音問:
“爹讓我先一步來問問,家裡……可料理乾淨了?”
兄弟多年,彼此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堂永望瞬間了然:
“三弟放心,家裡一切都好!你嫂子跟侄子都在家裡等著呢!”
堂永成聞言似乎長長鬆了口氣,朗聲大笑:
“好!三弟這就回稟父親!大哥你料理乾淨也趕快回家!爹這次回鄉祭祖,順便讓幾個弟弟妹妹認祖歸宗,等結束了咱們一起上京城!”
說完,堂永成飛身上馬,再次看了一眼破舊的架車,對上江雲滿是期翼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打馬離開。
江雲徹底僵住,眼中的光芒瞬間消散。
“好……上京城……上京城……”
看著堂永成離開的背影,堂永望激動的渾身發顫,嘴裡不停嘟囔著推起架車就走。
他故意繞開大路,生怕撞上堂守業的車馬。
恍惚中,江雲看到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
最前頭那人威武陽剛,懷中婦人嬌美貴氣,二人看著周邊雪景談笑風生。
身後三四個稚兒嘻嘻哈哈的從馬車裡鑽出來,又被隨行的小丫頭拉了回去。
堂永孜翩翩公子,堂永成英武兒郎,一左一右護衛在旁。
一隊人馬走向康莊大道,一輛架車鑽進幽暗密林。
一口腥甜湧上喉間,眼下再不明白怎麼回事她就是真的蠢了。
她這是,擋了彆人的道啊……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自己?
她為這個家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嫁給堂守業二十五年,她沒享過一天福。
成婚當天,堂守業就入了行伍,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四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子長大。
因為堂守業數年不歸,他們母子五人成了家裡的累贅被堂家老太太趕了出來。
也是她累死累活的賺錢,養活這四個繼子,供他們吃喝,供他們念書,娶妻生子。
堂守業一直沒有消息,她慢慢的也放棄了希望,隻要能將四個孩子撫養成人,她也知足了。
可這幾個繼子不孝啊!個個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如今得知她的丈夫一直活著,還升官發財做了將軍,要接大兒子一家去京城享福了。
而她……如同死狗般被扔在了荒山!
她這麼多年為家裡的付出又算什麼?
她悔恨啊!不甘啊!
她怎麼甘心呢!
江雲渾身青筋迸起,凹陷的眼球似要迸出來,眼睜睜看著那把帶血的鐵鍬再次砸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