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高昂著頭。
心中一片澎湃——二殿下合該是天命之人!
而他黃子澄,未來就是帝師!
隻是不知為何,黃子澄此刻心裡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隱隱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
安靜,太安靜了。
他之前忙著和朱允熥論名分,煽動朝堂。
卻忽略了劉三吾和詹徽這兩個人的異常:奉天殿上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兩個人怎麼連屁都沒有放一個??
涉及到這種禮法綱常的事情,劉三吾不應該最積極麼?
涉及到陛下的願望心意,詹徽怎麼坐視不理?
心中正如此猶疑著。
黃子澄立刻就見詹徽神色有些奇怪,不太自然地輕咳了一聲:“咳咳……這件事嘛……沒有記錯的話,說到底,陛下那一道詔書……好像終歸是沒有發出來吧?”
對於現在的場麵,詹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現在擺在奉天殿爭論的事情,他早就在心裡自己跟自己爭論了一遍。
不錯,他固然無比感恩大行陛下的知遇之恩。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詹徽也越知道,大行陛下如果還活著,知道奉天殿上這位東宮三殿下做了什麼事情,實際上又是怎樣的資質性情,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大行陛下日夜憂心的,是大明的未來和傳承。
而三殿下朱允熥,值得!
他此刻的選擇。
既是遵從自己的本心,也算是替大行陛下開口站隊!
詹徽的語氣言辭並不多麼激烈。
但他輕飄飄一句話。
就立刻讓不少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是的!無論怎麼講,立儲的詔書還沒有下!
黃子澄如何聽不出來詹徽話裡的意思?——他替站在儀鑾上,那個大逆不道的小兔崽子說話!
意識到這一點,黃子澄頓時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詹徽,眼睛裡帶著疑問和質問。
不是?
這詹徽今天吃錯藥了?
他不顧嫡庶名分,就連陛下的心意都不顧了麼?
嘶……
黃子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心中一萬分的不解與疑惑,完全想不通詹徽這老小子怎麼可能會“背叛”陛下的心意。
縱然他平日裡一萬分地看不慣詹徽,羨慕嫉妒。
但要他客觀地去評價詹徽的話:是個正經讀書人,不缺文人那顆心懷天下的心,運氣好的同時還圓滑會來事,因為知遇之恩對陛下絕對擁戴。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選朱允熥??
還是朱允通這小子使了什麼妖法!?
與此同時。
奉天殿上,不少人麵上的神情也變得遲疑了起來。
人是具有從眾心理的。
詹徽是誰?文官之首,他完全有能量動搖一部分人。
這也是朱允熥選擇他的另外一個原因。
愣了愣,黃子澄下意識開口想要和他辯駁幾句:“詹大人你……”隻是剛開口就立刻打住了嘴。
他知道。
以詹徽的為人和圓滑處事。
自己想得到的,詹徽這老小子一定能夠想得到。
這老小子這麼做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畏懼於淮西武將?抑或是和朱允熥一樣,他之前也是在大行陛下麵前裝的?
既然他在奉天殿上開了這個口,站了這個隊,現在和他過多辯駁已經沒有太多意義了,反而可能會誤事。
黃子澄泄憤一般,朝詹徽惡狠狠地橫了一眼。
也不管詹徽是出於什麼原因,先把一頂帽子蓋在詹徽頭上:“哼!枉你詹徽還是讀書人,枉你詹徽蒙受大行陛下知遇之恩,今日竟然攝於旁人的威脅,斷了你文人的脊梁,也辜負大行陛下對你的看重和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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