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戴思恭那句「陛下猝然駕崩」……
太醫院院首。
陛下最信任的醫者。
這相當於是直接告訴在場所有人:陛下之死屬於自然死亡,沒有蹊蹺!
“陛下之死……”黃子澄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憋了回去,一張通紅的臉,由通紅都快憋成了紫色。
縮著腦袋往後退了幾步,透過朱漆大門看了看乾清宮裡麵,又看了看朱允熥,神情幾乎複雜到無以複加。
沒有蹊蹺……
這怎麼可能?
不應該是這小子夥同那群淮西莽夫弑君、殺兄奪嫡麼?否則二殿下哪裡去了?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又哪裡去了!?
黃子澄渾身顫抖。
幾乎是強撐著沒有讓自己暈厥過去。
可是……
他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籌碼。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驟然之間就變得天塌地陷起來。
這時候。
眼前那個令他厭惡的身影緩緩開口道:“今日,皇爺爺之死由諸位大人共同見證,允熥此身也算分明了。”
“至於黃大人……”朱允熥帶著一絲戲謔看向了黃子澄,“黃大人提到的蔣指揮使,他因任務在身,所以離開了京城,而我二哥,也還活著,隻是因病在身,此刻正在東宮修養。”
朱允熥此話一出。
乾清宮門外的文武朝臣身上的決絕、戾氣幾乎消弭下來。
陸陸續續地點著頭,與自己左右兩邊的其他朝臣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看來此事大概是沒有蹊蹺了。”
“不錯,禮部尚書、三監掌印太監對此均沒有異議。”
“還有戴太醫,他乃是杏林聖手,更是個醫癡,若是陛下之死有蹊蹺,他必不可能如此,更不會包庇任何人。”
“還有……二殿下、蔣指揮使也並沒有和黃大人所說的那般,被三殿下和涼國公等人謀害!”
“……”
正所謂:夫戰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乾清宮外這群人三番兩次被煽動著以死保義,結果次次都如同鐵拳打在了空氣上。
況且證據就這麼赤裸裸地擺在他們麵前。
即便要再探出頭去論——他們還能論什麼?
此刻所有人的氣勢。
便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與此同時。
站在黃子澄身邊的齊泰眼神閃爍了一下,趁著眾人竊竊私語沒注意到他的時候,默默往後麵退了退。
他的確和黃子澄關係不錯,又是同科進士。
但二人之間也有很大的不同。
黃子澄,能考到洪武十八年的進士第三,肚子裡還是有真東西在的,隻不過為人太淺薄,也急功近利。
否則也不至於在朱允炆削藩的時候讓朱允炆一組一組地削藩,為了效果還從弱的開始削。
所以他看到朱允熥跳了出來。
一紅眼就一路乾到了底。
而齊泰,則相對更加沉得住氣一些,也更冷靜。
曆史上關於建文削藩,他的建議和黃子澄其實是有些相左的,他就建議先削朱棣,從強的下手——如果朱允炆采納了他的建議,曆史上結果如何說不定還未可知。
也正是因為這份沉穩,所以他並沒有貿然全跟黃子澄。
現在這情景,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黃大人,對不住嘍!」
與此同時。
原本同樣幾乎紅了眼,甚至準備煽動與自己交好的勳貴、武將的江夏侯周德興,此時也立刻收斂了自己的神情,直接趁機退到了諸多武將的最後麵。
心中則是暗暗嘀咕:「我……我隻說了一句話,今日情形如此複雜,想必那小兔崽子沒有盯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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