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間人心各異之時,遠在南疆雷鳴寺中的一個白發青年,此刻猛地從入定狀態中睜開雙眼。
玄音……
楚離生沉著眼眸,神色凝重且難看的深深喘息著。
此刻他身著玄音無色界中看到的那身米黃色長衣,正席盤坐在一處銅蓮之上。而他身後,則是一尊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色巨型佛像。
“離生公子,今日既心思不在,那便莫要冥想。誤了時辰,也會反噬自己。”
座上的僧人身著黃褐色長袍,那並不刻意維持容貌的臉上刻著歲月留下的痕跡。蒼老、莊嚴,卻有一雙明如皓月的眸眼。
源空此刻正看著銅蓮上的青年。見他陷入冥想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神色蒼白的睜開眼睛,當即察覺到不對。
堂中蓮台之上,楚離生已經是滿頭冷汗。那股狂躁無比怨恨滔天的力量在他體內翻湧沸騰,仿佛要將他由內向外的撕扯開來。
整個炎明堂並沒有開窗,卻有股暴烈肅殺的煞氣猶如狂風般四散。一個瞬息,炎明堂中幾乎大半的長明燈便被那股煞氣吹滅。
陰風陣陣間,源空神色微變。周身盤旋著的淡黃色佛珠徐徐升起,繼而衝著楚離生直直飛去。
銅蓮釋放出金色的佛光,溫潤而毋庸置疑的將此刻處於狂暴邊緣的楚離生籠罩其中。
佛珠環繞在楚離生周圍,如楚離生使用卍字訣鎮壓亡魂惡靈那般。隻是眼前的佛珠可與楚離生的那一串佛珠大不相同。
那一顆顆懸浮的佛珠,在它們釋放出流光的那一刻,楚離生殘存的意識終於忍不住顫抖了一瞬。那是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而恐懼。
數十道靈針由佛珠蔓延,順著楚離生的穴道進入身體主要靈脈。
狹長灼熱的靈針刺入,楚離生神色愈發痛苦,卻強忍著麵對疼痛本能的掙紮。保持著打坐的姿態一動不動。
比起這股錐心刺骨的痛楚,他更不願意失去理性變成一個暴躁殺戮的野獸。雖然每一次洗髓他都會恐懼這股疼痛。
見他忍下了化元針帶來的劇痛,源空閉上雙眼,指尖捏出道道陣法,嘴中呢喃細語。
隨著源空施展渡靈術,固定在楚離生周圍的佛珠開始明暗交替的閃爍波動。
刺入靈針的穴道開始釋放出絲絲源氣,這一化元無異於撕扯血脈,楚離生隻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萬千針尖在體內刺探穿梭,最後由體內每一個細胞開始撕裂重生。
佛前香柱寸寸燃燒,額頭汗水滴滴墜落。在他身體忍耐到到極致的那刻,化元針終於收了回去。
緊繃的身體頓時鬆懈,楚離生呼出一口氣做不出任何反應。隻是虛弱無比的呼吸就已經用儘全部力氣。
銅蓮上的金色佛光依舊籠罩,緩緩的愈合著楚離生身上由化元針帶來的的傷口。
溫暖的靈力撫慰著經曆一番生死的身軀,如同在暗夜中獲得新生後的第一縷陽光。
源空合上雙眼輕歎一口氣,將心底擔憂的思緒放下。
“多謝源師。”
休息了片刻,楚離生撐著身體離開銅蓮台。虛弱無比的向著源空微微行禮。
麵頰上冰冷的汗水和蒼白的麵色正在恢複,看來他在一次次的撕裂中也並非是沒有收獲。
“洗髓結束,公子可以回去了。下次再出現異動一定要儘快回來,萬不可同上次那般肆意妄為。”
睜開雙目看著楚離生,望著眼前青年那酷似他父親的身姿臉龐。終究讓人無法徹底靜心,而台下的楚離生卻是知曉一切般的輕聲一笑。
“源師,我這股力量,究竟還能壓製多久?”低聲說完,楚離生緩緩抬頭。
“最多百年。”
源空垂了垂眼瞼,開口道出了楚離生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