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誣陷,你為何親手挖出自己的靈源贖罪?
聽到這句話江聽浪笑了。
少年的聲音,響徹整個仙門總會的審判大殿。
素嫣兒看著江聽浪,眼神敬佩。
在十名仙門總會的飛升期長老麵前。
在這莊重威嚴的審判大殿之內。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笑。
而還笑成這個樣子。
那笑聲,從丹田而起,經由喉嚨,從口中吐出。
嘲諷意味十足。
沈霜蝶冷聲道:“審判大殿,豈容你放肆?”
江聽浪笑了半天之後,收了聲道:“仙門總會有哪條律法規定,不許在審判大殿內笑的?”
“沈霜蝶,你不僅愚蠢惡毒,還管得寬。”
“這裡是仙門總會,不是你淩虛宗。”
沈霜蝶?
江聽浪竟直呼她的大名!
沈霜蝶一愣,看著江聽浪那張平靜的臉,忽然從他漆黑的眼眸裡看出了滔天巨浪。
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但卻強行將這些委屈壓下去,憤怒浮於委屈的表麵,再往外一層,還有深深的嘲諷。
沈霜蝶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剛剛被師尊帶回宗門的奶團子。
因在外受了不少的苦,格外懂事的下跪拜見她們幾個師姐的情形。
那一聲聲奶聲奶氣的師姐,從幼年叫到了少年期。
而現在。
他叫她沈霜蝶?
那些記憶,喚醒了沈霜蝶心中對江聽浪的一點感情。
她看著江聽浪,臉上逐漸浮現出了悲痛的神色:“師弟,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
江聽浪冷眼看著她,冷笑:“我已經退宗了還叫師弟?你也配?”
沈霜蝶胸膛驟然起伏,才被喚醒的感情驟然被壓下。
她麵前這個人,可是惡毒到親手下毒毒害小師弟葉凡煦的人啊!
小師弟天生體質便不好,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她與小師弟相處的時間,比江聽浪可多得多。
一想到葉凡煦,那脆弱的仿佛下一秒整個人都要碎掉的痛苦神情。
沈霜蝶就忍不住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
她對江聽浪這個凶手心軟個什麼勁兒?
人家不領情不說,倒還來嘲諷她!
而這時,江聽浪抬眸看向最前方那根鳳柱。
裡麵的白色背影飄然若仙,但卻代表著仙門總會,乃至於整個鳳翔大陸的威嚴。
仙門總會第一長老天樞。
是絕對的威嚴!
江聽浪道:“天樞長老,您可曾聽說過,在昆侖分界之後,昆侖以南多出了一種名為壁虎的非靈獸。”
“那壁虎在遭遇危險之時,會斷尾求生。我親手剖出靈源,亦是如此。”
沈霜蝶冷聲道:“斷尾求生?師尊當時可沒說要你性命!你何須舍棄掉靈源這麼重要的東西求生?”
“難不成師門在你眼中,就是這麼不堪麼?”
江聽浪冷冷看著沈霜蝶:“不僅僅淩虛宗在我眼中格外不堪,你,祝春柔,唐靈韻,淩雪兒,葉凡煦,在我眼中更加不堪!”
“你!”沈霜蝶氣得發抖:“你這個孽障!大師姐說得對!淩虛宗真是留你不得!”
一直在旁邊的素嫣兒終於忍不住冷冷開口道:“沈霜蝶,你放肆了。”
“此處是仙門總會審判大殿,不是你淩虛宗。”
沈霜蝶還想說什麼。
前方一道冰冷女聲驟然響起:“夠了。”
與此同時,無數冰棱從天樞長老虛影所在的風柱處蔓延,驟然將整個審判大殿包裹。
還有兩道冰刺,直衝向沈霜蝶的麵門。
沈霜蝶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但那冰刺,也隻在她麵前兩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低冷的女聲淡淡道:“審判大殿,不容放肆。”
這句話過後,冰刺與冰棱緩緩融化。
但沈霜蝶卻被嚇得夠嗆,臉色慘白地從地上爬起來。
她忍不住摸了一下頭頂上的發簪,委屈的眼神朝之前對江聽浪出手的勾陳長老虛影看去。
勾陳長老道:“天樞長老,你如此行事,是否有些偏頗?”
天樞道:“何來偏頗?”
“淩虛宗可否拿出江聽浪對你宗門之人下毒的證據?”
沈霜蝶咬著唇,聲音氣勢都弱了幾分:“那丹藥,除了他便是師尊經手,除了他之外,難不成是師尊下毒嗎?”
“所以,你們僅憑猜測,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便懲了他一百鞭,還逼得他挖出了靈源?”
沈霜蝶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但仍忍不住反駁道:“我們沒有……”
天樞冷然的聲音道:“你可知,江聽浪是何天賦?”
“他六歲時,通天神柱亮起四十九金。”
“而如今,就連通天神柱都承受不住他那一身強大的氣運,碎掉了。”
“早日今日,你淩虛宗在十二年前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樞的聲音,一字一句,淡然冷漠。
卻令沈霜蝶睜大了眼睛:“什麼叫,我淩虛宗在十二年前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樞道:“你們僅憑猜測,便毀掉了一名測出五十金的天才。”
“另外,據我所知,淩虛宗能躋身十大宗門之列,江聽浪也功不可沒吧。”
“他從元嬰開始,便心甘情願涉險各大秘境。”
“許多小宗門隻能遠遠看一眼的靈草,寶貝,他一打一打的給你們帶回去。”
“你淩虛宗,誰的修為,江聽浪沒有出一份力?”
沈霜蝶呼吸一窒,下意識道:“他是我淩虛宗的弟子,為宗門赴湯蹈火,是應該的。”
素嫣兒忽然笑了:“這真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了,他上有師尊,有師姐,有師叔,赴湯蹈火之事,為何儘是他去做了?而不是你去?”
“那些危險的秘境,你又去過幾次?”
沈霜蝶麵色難看,卻理直氣壯道:“我?我的先天氣運,連一金都沒有,我如何去?他不一樣,他先天氣運四十九金,他去了一定不會死的。”
“更何況,這是師尊的安排!若師尊安排我去,我定然也會去!”
天樞低笑了一聲,冰冷的禦姐音笑起來,如仙樂一般,但卻冷的讓沈霜蝶遍體生寒。
“如此萬年難遇的天才,雖拜入了你淩虛宗門下,但卻不是你淩虛宗一個宗門的,而是整個鳳翔大陸的。”
“十二年,你們未曾給此天才提供最好的資源不說,甚至還遏製了他的成長。”
“曾經讓他從化神期的修為退到元嬰期,如今更逼他毀了靈源。”
“你說,你淩虛宗該當何罪?”
沈霜蝶被質問得臉色發白,她搖著頭道:“不是這樣的。”
“他修為退到元嬰期,是因為他自願轉移了三師妹的重傷,是他自願的!”
但她所有的解釋都變得那麼蒼白無力,但很快,她忽然又道:
“天樞長老,我承認他的確為淩虛宗做了很多,但這並不能代表他沒有給小師弟下毒。”
“殘害同門!無論是我淩虛宗的門規,還是仙門總會的律法,都是死罪吧!”
審判大殿中靜了一會兒,但很快,天樞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