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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劣子的嗓門有這麼大?能傳聲地那麼遠?』
在操場的邊上,魏天子與隨同的皇子、官員們在五營大將軍百裡跋的親自迎接下來到了營內操場。
因為此時操場內那兩萬五千名士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高台上的趙弘潤身上,因此倒也沒注意到身背後遠處的魏天子等人。
“恐怕是八殿下又鼓搗了什麼好玩意。”
在旁,大太監童憲顯然是注意到了天子臉上的納悶之色,會心笑著解惑道。
魏天子聞言不由地想起了當初那隻風箏,輕哼地笑罵道:“就曉得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怪不得據說工部本署下那幫工匠們與他關係不錯。”
因為據天子所知,趙弘潤鼓搗出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幾乎都是出自工部下那些能工巧匠們的手,比如當初的風箏,科試場中那些白蠟等等。
『話說回來,那劣子真能說服在場的兩萬五千名兵將們麼?看這些人的目光,可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啊……』
天子淡淡撇了一眼在旁跟隨的眾兵部官員,若有所思。
而此時,趙弘潤的這場“演講”仍在繼續,不可否認,他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那兩萬五千名士卒集中了注意力。
“他就是趙弘潤?”
“就是此子為保他皇姐,罔顧我等兵士性命?”
“不過這小子膽氣倒是不小……”
“是啊,嗓門也夠大……”
操場上的眾兵將們低聲議論起來。
整整兩萬五千名士卒,哪怕隻是小聲議論,這聲音彙聚起來也猶如蝗群般嗡嗡作響。
然而,站在高台下的五位營將軍,即五營大將軍百裡跋的麾下將軍們,他們並沒有製止士卒們的議論,因為他們遵從著百裡跋的指令:隻要士卒們不發生暴動,就不許出麵製止。
因此,他們冷眼旁觀。
而在高台上,趙弘潤顯然也聽到了士卒們的議論,竟笑著點了點頭,肯定道:“對對對,就是你等所聽到的消息中,那個為了他皇姐不惜將你等推上戰場的趙弘潤!”
『這小子真敢說啊……』
五位營將軍麵麵相覷,不由地扭頭望了一眼高台上麵色自若的趙弘潤。
正如他們所想,此言一出,頓時整個操場都安靜了下來,整整兩萬五千名士卒不約而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高台上的趙弘潤。
也難怪他們心中驚詫,畢竟這個年僅十四歲的皇子殿下,正麵迎著他們兩萬五千雙不善的眼神,姿態從容地承認了此事。
整個操場,安靜地可怕,那仿佛連空氣都已凝結的氣氛,讓遠在操場邊上的天子都不由地替高台上的兒子捏一把冷汗。
而不可思議的是,高台上的趙弘潤卻仍舊滿臉笑容:“諸位是不是很詫異?明明這種國家大事是應該由父皇與眾朝中重臣商議得出結果的,憑什麼我能改變那些位大臣們的主意,否決了求和之事呢?……因為呀,我對那些位主張求和的大臣們送了一件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
場內的氣氛稍稍緩解了幾分,許許多多的兵將又納悶、又好奇地望著趙弘潤。
“皇兄賄賂朝中大臣?”
趙弘潤的弟弟弘宣在操場外聽到這句頓時目瞪口呆。
而在聽到這句話後,附近的朝廷官員們紛紛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其中,兵部的官員們一個個麵色漲地通紅,而禮部、戶部的官員卻是一副幸災樂禍之色。
『那劣子……朕不是說過不許再提那件事麼!』
天子的表情也陰沉了下來,畢竟他也曾收到他兒子那特殊的禮物。若是此事載入史書,可足以使他這位大魏天子成為後人的笑柄。
然而,趙弘潤並沒有細說他所謂的“禮物”,他做了一件叫在場所有人都感覺毛骨悚然、遍體生寒的事。
因為這位八皇子,抬手指了指某處,笑著說道:“對了,說起來,我也為諸位帶了一件禮物……”
『禮物?』
浚水營的兩萬五千名兵將們錯愕地順著趙弘潤手指所指的方向瞧了一眼。
僅僅隻是瞧了一眼,便使這兩萬五千名血氣方剛的大魏男兒們氣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浚水營主旗杆上那片軍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件女人的衣物,正迎著風,徐徐飄揚。
『……』
見此,魏天子驚得目瞪口呆,隻感覺背脊泛起陣陣涼意,扭頭望向百裡跋這位曾經的宗衛,臉上露出幾許駭色。
卻隻見,百裡跋苦笑著攤了攤手。
『那劣子要激起軍中暴動?』
魏天子麵色駭然。
果不其然,在注意到自己軍中主旗竟然被替換成了一套女人的衣物,那兩萬五千名原本坐在地上傾聽的士卒們頓時就站起來一大半,一個個麵色漲得通紅,凶神惡煞地瞪著高台上的趙弘潤,甚至有人已破口大罵起來。
這回,那五位營將軍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因為他們若是在冷眼旁觀,或有可能這些受到了侮辱的兵將會直接衝上高台,將高台上那位膽大妄為的皇子殿下給撕碎。
“爾等做什麼?!……都坐下!”
兩名營將軍出聲喝道,總算是使那些險些要暴動的士卒們恢複了冷靜。
『什麼時候換的?』
『這……這也太膽大妄為了……』
五位營將軍麵麵相覷。
因為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以至於他們一開始還真沒注意到自己營內的主旗竟然沒替換了。
在這五位營將軍的嗬斥下,操場上那些兵將們礙於上司的命令,不情不願地又坐了下來。
但其中有些人,卻仍然站著,一臉痛恨地瞪著高台上的趙弘潤。
比如在第二排,就有個壯漢,任憑他的將軍嗬斥怒罵,也依舊站著,冷冷地注視著趙弘潤。
“那個……段央,坐下!”
“第一營的軍侯段央,你給我坐下!……聽到沒有!”
因為軍侯是曲的將領,五百兵長,算是浚水營中小有名氣的武官了,因此那五位營將軍也認得此人,紛紛出言嗬斥。
可那名叫做段央的軍侯卻罔顧將軍們的嗬斥,依舊站在原地,借此表達他對高台上的趙弘潤的強烈不滿。
見此,趙弘潤喊住了那五位營將軍,笑著說道:“幾位將軍稍歇,我來與他說話。”
那五位營將軍對視了一眼,也就放棄了衝過去將那個不聽話的部下狠揍一頓的想法。
“段軍侯是吧?……你似乎對我有很大的不滿?說出來聽聽。”
『似乎?』
那名叫做段央的壯漢恨地滿臉怒色,一臉憤慨甕聲說道:“八皇子為何侮我浚水營?!”
他這句話,儼然是說出了在場眾兵將們的心聲。
“辱?這從何說起?”趙弘潤笑著說道:“據本殿下所知,你等聽說我反駁了朝中大臣們的求和之事,一個個氣憤填膺,對我怒目而視……你們恨我什麼?恨我駁回了朝中大臣們的建議,使得你浚水營沒有機會因為一個女人的犧牲而幸免於踏上戰場?……既然如此,本殿下送這份相襯的禮應應景,這談得上是侮辱麼?”
“這……”那段央滿臉的怒意為之一滯,哼哧哼哧說不出話來。
『這傻大個不行啊……』
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他本來還以為這個段央能說出什麼來。
就在這時,操場上響起一個聲音。
“八殿下說得好聽,其實八殿下隻是為了保玉瓏公主吧?”
『叫八皇子啊,大哥……』
趙弘潤心中苦笑起來,他自然聽得出這個聲音是他弟弟弘宣的宗衛張驁,是他事先安排的“托”,畢竟光靠段央這種光有勇氣的莽夫,這場對話就進行不下去了。
見操場內的士卒們紛紛環首張望開口的那人,趙弘潤立馬咳嗽一聲吸引他們的注意:“說得好!……這位兵大哥說得沒錯,我是想保玉瓏公主,因為那是我皇姐,無論她嫁給誰,我都不希望她嫁給一幫強盜!……我說楚軍是強盜了麼?沒錯,我說了!那就是一幫強盜!侵略我大魏疆域,殺戮我大魏百姓……好比說,這群強盜衝入諸位家中,狠狠將諸位的兄弟同胞狠揍了一頓,搶走了你家中值錢的器物、財富,可弄到最後,竟然還要將家中的姐妹嫁給這群強盜,懇求他們離開?……換做是你等,可咽得下這口氣?!反正我趙弘潤咽不下!”
『……』
操場內的士卒們再次變得安靜下來,但是這回,他們望向趙弘潤的眼神轉善了許多。
“於私來說,我的確是要保玉瓏公主,那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想保護她,這就跟諸位想保護你們的親人一樣……軍侯段央,你肯將你家中姐妹,嫁給一群強盜麼?!”
那段央突然被趙弘潤點名,嚇了一跳,下意識喊道:“斷……斷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