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趙元佐玩笑道:“我還以為我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故陛下將我流放。”
“……”魏天子聞言望著趙元佐,他沒有理睬後者的玩笑,正色說道:“朕早已赦免你,但你當時未能釋懷。……朕,隻能赦免你一次。”
“……”趙元佐聞言一愣,驚訝地抬起頭來。
他當然聽得懂魏天子的言外深意,事實上。就連在旁偷看的趙弘潤也聽得懂。
『原來父皇是怕三伯再次謀反,這才將其流放在外啊……』
趙弘潤恍然大悟。
魏天子的袒露心聲,讓趙元佐沉默了半響,隨後。這才喃喃說道:“的確,叛國謀反之人,赦免其一次已屬天恩浩大,若一而再再而三,恐國民不服……”
而就在趙元佐自以為明白了魏天子的用意時,魏天子卻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並非因為國民心服與否。隻是朕……”隻見魏天子盯著趙元佐的眼睛,沉聲說道:“是朕沒有把握在元佲無法幫助朕的情況下,將若是再次舉兵謀反的三王兄赦免。……若三王兄真欲再次叛亂,朕唯有忍痛殺之!”
『……』
趙元佐聞言麵色動容,很是意外地望著魏天子。
而在旁偷看的趙弘潤,臉上更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因為他感覺他父皇這句話實在有些煽情。
“原來竟是這個理由。”
趙元佐也不知是否被說服了,表情很是怪異,半響歎息問道:“元佲……近況如何?”
他口中的元佲,便是魏天子曾經的鼎力支持者,曾經的皇五子、『禹王』趙元佲,是真正擊敗了趙元佐的奇才。
提到趙元佲,魏天子真可謂是真情流露。隻見他搖了搖頭,歎息道:“據朕所知,元佲身體狀況尚可,但……他曾經所重視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他無法再騎馬、也無法再持槍掄棒,稍稍勞累些,便會咳血不止……他曾屢次自嘲,說他已是一介廢人。”
『暴躁的元佲……』
趙元佐這回可真是動容了。他簡直無法接受,當初身先士卒、策馬衝殺在第一線,人稱『暴躁的禹王』的趙元佲,竟然已無法再騎馬,也無法再持槍。
那一支弩箭,毀了大魏近代最英勇擅戰的將帥。
“……”
趙元佐默默歎了口氣,旋即低聲問道:“陛下召我回大梁,元佲知道麼?”
魏天子點了點頭,正色說道:“一個月前,待二王兄說服了朕之後,朕已派人將此事告知元佲。……無論什麼事,朕都不會瞞他。”
“陛下與禹王的感情,可真是……”趙元佐微微一歎,旋即又問道:“那……元佲對此有何態度?”
魏天子聞言舉杯喝了一口茶,隨後沉聲說道:“他希望朕與三王兄能放棄成見,攜手為我大魏。另外,也叮囑朕,若三王兄有何不軌,不可再赦、殺之無咎!”
『這樣好麼?說得這麼直白?』
趙弘潤在旁聽得直皺眉。
不過,南梁王趙元佐倒是反而更能接受這句話,點點頭說道:“倒是元佲會說的話。”
說罷,他抬頭望向魏天子,正色說道:“希望陛下轉告元佲,漫長的十七年,早已讓我消磨了那份恨意,如今,我隻想給妻兒一份榮華,不想她們再因為我而為生活所迫……”
魏天子頗感意外地瞅著趙元佐,驚訝說道:“三王兄的性子,果真是變了不少啊。”
趙元佐聞言自嘲一笑,淡淡說道:“住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方圓百裡幾無人煙,哪怕是再固執的人,心中的堅持亦會被消磨殆儘。”
魏天子當然知道南梁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並不意外,反而稍稍有些尷尬,他岔開話題道:“朕聽說三王兄有個女兒?”
“唔。”趙元佐點了點頭,說道:“喚作盈兒,快六歲了。”
“是在南梁時誕下的麼?”
“是啊。”趙元佐苦笑著說道:“我與內人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不幸地有了身孕。”
『哈?不幸?』
在旁偷看的趙弘潤聞言一愣,實在想不到這位三伯竟然會說出這種幽默的話來。
這不,就連魏天子也被逗道:“不幸有了身孕?應該是不幸未曾誕下一子,繼承三王兄衣缽吧?”
然而,聽聞此言,趙元佐卻淡淡地笑了笑,平靜說道:“不,事實上,盈兒還有一位胞兄……”
“咦?”魏天子愣了愣,不解問道:“不幸夭折了麼?”
“啊。”趙元佐點點頭,平靜地說道:“在出生之日,被我投入湖中溺死了。”
魏天子聞言一愣,還未有所表示,就聽不遠處的園林中,傳來一聲驚呼。
“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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