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持續吞噬混沌之氣的無之深淵,究竟發生了何種可怕的異變……”
至此,雲澈的心緒已快速的冷卻了下來。
劫淵所言的“天大的隱患”,的確是事關深淵。但與始祖意誌當初告知他的並無二致。
神魔之戰末期,始祖意誌發現深淵的異變時,崩壞的深淵已是脫離了她當初製定的法則,從而遊離於她的掌控之外。
加之她那時隻有意誌,而沒有力量和具體的存在,因而無法判定異變的深淵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也是這個無法預知的巨大隱患,讓她選擇了經過千世輪回來重生。
那時,她的意誌無法判知,異變的深淵之下,原本的滅之世界,竟出現了一個生之世界。
始祖神尚如此,數百萬年後的劫淵雖發現了深淵的異變,卻也同樣無法判知是怎樣的異變。
自然也無法告知於他該如何應對。
就在雲澈的期待完全落空時,畫麵中的劫淵目光垂下,聲音逐漸幽沉
“無之深淵會將墜入其中的一切歸於虛無。那是一種連我與逆玄都無從理解的毀滅之力。”
“我與逆玄平生曾無數次臨近無之深淵,身為魔帝與創世神,每次麵對無之深淵時,都會有一種直穿心魂的驚悸感。那種驚悸感警示著我們,若是墜入其中,哪怕身為魔帝與創世神,亦會被毀滅成虛無。”
“但此刻,麵對深淵,那種驚悸感竟變得如此之微弱。襲魂而至的,反而是一種讓人煩躁的不安。”
“莫非……”她似在喃喃低語“深淵原本極端純粹的毀滅之力,已因湧入的混沌之氣而發生了某種變化。”“又或者,深淵異變的根源,便是這些毀滅之力的異變?”
聲音在無之深淵上空回蕩,劫淵陷入了長久的沉寂,隨之,她忽然做出了一個讓雲澈心魂震駭的舉動。
她的魔軀猛然下沉,竟向無之深淵飛墜而下。
雲澈“……!!”
光線猛然暗下,劫淵的軀體,已是進入了認知中絕不可碰觸的深淵禁域。
劫淵的感知通過她留下的魂印,清晰的傳入雲澈的魂中。
一種極其特殊,無從捉摸法則的噬滅之力瞬時從周圍襲來,伴隨而至的,是一股強大的撕扯力……仿佛有一隻無形之手從黑暗中伸出,欲將她拖向無儘無歸的深淵之底。
劫淵眉頭大皺,她魂間蕩動的不是驚懼,而是……深深的疑惑與驚訝。
因為無論是噬滅之力,還是撕扯力,都對她……根本毫無威脅!
而她認知中的無之深淵,真神墜入,都會化歸虛無,絕無僥幸。
但那襲向她的力量,卻孱弱到根本不足以對一個真神造成絲毫的威脅。
傳達至雲澈的感知……他幾乎一瞬間便無比確信,這種程度的噬滅之力,甚至連他都無法造成實質的威脅。
但那股撕扯力對他而言卻是無比之大,近乎不可抗拒的巨大。
隨著劫淵的墜下,噬滅之力和撕扯力都在快速放大,才短短數息,那股撕扯力已經可怕到雲澈縱然傾儘全力,也沒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劫淵的魔軀依舊在極速的下沉……
十息……百息……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三個時辰……
每墜下一分,周圍襲來的噬滅之力便會濃烈一分,不過增長的頗為緩慢。與之相對的,本就極端可怕的撕扯力卻是不斷的暴增著,很早,便已恐怖到雲澈的感知根本無法承受和理解的程度。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劫淵的身勢逐漸緩下,最終停滯在了那裡。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任何物質。
沒有任何一處完整的空間,唯有碎散的空間碎片與渦流。
最清晰的感知,是隨處襲來的毀滅力量,以及已強橫到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撕扯力。
劫淵的軀體不斷出現著細微的凹痕……但也僅僅如此。即使已深墜至此,這裡的力量也無法對她造成哪怕一線實質的傷痕。
但那股撕扯力,卻已強橫到連她無法不心生忌憚。
她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深淵的儘頭,又或者……它究竟有沒有儘頭。
但如果再繼續深入,隨著撕扯力的繼續加劇,一旦大到了連她都無法抗拒的程度。那麼,她便將永墜深淵。
世間還有著太大重要的未了之事,她不敢去賭。
身上魔光炸裂,劫淵的魔軀騰空而起,逆著深淵那恐怖絕倫的撕扯力直竄而上。
速度之快,全然不亞於下墜之勢。
噬滅聲音的無之深淵頓時響徹九霄魔雷。
畫麵在這時消逝,重新鋪開時,劫淵已回到了無之深淵的上空。
曾經會將一切都化歸虛無的無之深淵……劫天魔帝下墜三個時辰後,卻是安然而返。
雲澈感知的清清楚楚,如今的無之深淵,噬滅之力已是不再那般可怕,即使是劫淵沉墜的最深之處,也不至於會在短時間內對他造成生命威脅。
真正可怕的,是撕扯力!
深淵早已異變。也就是說,神界百萬年曆史中,那些或主動,或被動墜入無之深淵的生靈與死物,他們的消逝並非是第一時間便被湮滅成虛無,而是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向越來越深的深淵,永無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