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行事素來冷靜果決,除了事關顧青鳶便唯有這一次。
他第一次不堅定自己的判斷,或者該說他不願相信自己的判斷。
崔氏聞言眸光猛然一蕩,難以置信的看著容錦,黯然神傷的後退了兩步,“錦兒,你……你在說什麼啊?”
容錦何曾想要懷疑自己的母親,可事實如此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那時是崔氏身邊的嬤嬤告訴容錦崔氏身子不適,歇在了永平侯府的廂房中,容錦知道崔氏患有舊疾,擔心她會發病,便隨著嬤嬤前去探望。
可那嬤嬤指了路後便稱自己要去馬車上取藥,容錦雖心覺古怪但終究未對自己的母親生疑,可入了廂房他並未見到崔氏,反是看到了麵泛紅潮的秦雪染。
秦雪染被思兒下了迷情藥,她那時隻覺身體不舒服尚不知情,思兒誆騙讓她歇在廂房,自己謊稱去尋大夫。
待見容錦時,她才醒悟自己被人設計了。
“錦兒,你怎麼能這般想我?”崔氏眼眸含淚,眸光無辜又脆弱,“我一開始的確歇在了廂房,可廂房憋悶我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我先是回到了席位上,可見眾人都不在這才又尋到了前院處,至於後園的事我一無所知啊。”
崔氏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哭起來時亦是梨花帶雨可憐至極,她含淚望著容錦,眼中滿是被至親所傷的悲痛,“我是你的母親,如何會設計陷害你,況且我這樣做的意圖又是什麼啊?”
麵對崔氏的控訴,容錦斂眸未語。
這也是他未曾想明之處。
即便她有促成他與秦雪染之意,可這樣隻會敗壞他的名譽,連累靖安王府的威名,秦家有理由這般做,可崔氏沒有。
崔氏捂著心口,兩條柳眉緊緊蹙起,聲細不可聞,“這些年我一直未曾陪在你身邊,做為母親我是失職的,你怨我恨我我都可以接受,可你不能如此懷疑你的母親啊。我便是再不稱職,也不會去害自己的孩子啊。”
崔氏的眼淚蜿蜒而落,即便是容錦也無法在她的悲傷之下繼續追問。
崔氏緊緊抓著胸口的衣裳,身子無力的癱倒在地。
容錦下意識想要去攙扶,卻被趕來的容承德和容朔擠開。
“淺玥!”
“母妃!”
崔氏被容承德抱上軟塌,她抬眸看清眼前之人,嬌弱的喚了一聲“王爺”便抓著他的衣襟低低啜泣起來。
“淺玥,你怎麼了?”
崔氏隻是搖頭啜泣,不肯說話。
容朔看得著急,拉過一旁的婢女道:“你說,我母妃到底出了何事?”
婢女忙不迭的將方才容錦和崔氏兩人的對話全都道了來,容朔聞言大怒,“容錦!你竟然懷疑自己的母親?你還有人性嗎!你冷血無情便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這般寡情冷血!”
容承德亦是冷眸看著容錦,厲聲道:“逆子,還不過來給你母妃賠禮!”
“王爺,算了……這件事不怪錦兒。”
崔氏抽噎著為容錦說情,可容承德聞言卻更加惱火,“你母親處處為你著想打算,你竟這般踐踏她的心意!你給我跪下!”
容朔勾了勾唇角,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你明知母親素有心疾,卻這般傷她的心,若母妃有個三長兩短,你百死難贖其罪!”
“朔兒,不得對你兄長無禮……”崔氏有氣無力開口,語落之後頭一歪便暈倒在了容承德懷中。
“快傳禦醫!”容承德抱著崔氏大步邁進內室,院中下人頓時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