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謝建章看著眼前彙報事的管家,麵色一沉,謝建章坐在自己的府邸中,外表普通的府邸,開了門看去,卻是樣樣精巧,謝建章麵前放著亦是滿桌珍饈。
謝建章夾了一塊鹵牛肉滿滿吃著“全都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是,屬下已經查看過了。”
“是誰先發現的?”
“是下城先發現的,所以鬨出了亂子,我們過去的時候,已經跑過來不少人了。”管家低著頭,知道這事情不小。
謝建章端起酒杯“跑過來幾個人而已,不足為懼,這街道上冷清,那貴人已經起疑了。”
“大人?可那公主。”
“這公主或許是沒什麼腦子,可她不是個傻子,你難道沒注意到嗎?公主身後跟著的那位女子,麵紗遮麵的那位,還有侍衛隨行保護,那可不是個侍女啊。”
謝建章雖然是謝氏嫡係一脈的,但謝建章這個年紀,還隻是在安善縣當縣令,顯然是不那麼受重視的,所以若非是需要他做的事情,謝建章得到的消息並不多。
可大公主容玉被陛下特許進入朝堂的事情,謝建章還是知道的,即便是個尋常公主,府上都得有幾個聰明人,入了朝堂,身邊定然會有謀士。
“大公主看不出來,難道那些謀士也看不出來嗎?所以既然他們到了上城,就讓他們待著吧,不必在這個時候讓貴人見了血腥。”
謝建章放下酒杯“讓下麵的人都機靈些,那些可都是悍民,公主出門的時候,可不能讓那些人近身,傷了公主,你們可擔待不起,明白嗎?”
“明白明白。”管家連連點頭,知道自己是逃過一劫了,慌忙就要退下去。
“等等,確定那些人是下城的百姓做的?”謝建章了解那些百姓,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即便是餓死了,也不敢和官府作對。
“已經讓衙役去查過了,傷口那裡已經看不出樣子了,看上去像是用石頭那些砸出來的,逃過來的人不少。”
謝建章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看來是有些逼急了的樣子,罷了,公主在這待不了幾日,冀州那邊還有人等著咱這位殿下呢,下城那邊的糧價降一降吧。”
“大人仁慈。”
今夜星子明亮,容玉上了屋頂,隨處找來一個屋脊坐下,隻有他們所處的院子裡亮著燈火,再往遠處看過去,夜色濃墨重彩的遮掩了所有的顏色,甚至連安善縣縣城都遮擋在黑暗之下。
容玉眼神不錯,仔細看過去,也隻有幾點模糊的火光,這不像是一個熱鬨的縣城,倒更像是一座死城,或許沒有人管束的話,這地方真的會成為死城,在今年冬天。
然後來年春天的時候,今年死掉的難民或許會成為冀州這片土地上的肥料,明年若是天公作美,冀州的收成說不定會好很多。
冀州的秋還不到冷的時候,再過一兩個月才會突然冷下來,然後就會下雪,一日一日的冷下去,連樹皮草根都沒得吃。
可容玉站在屋脊之上,卻覺得冷的徹骨,從骨血冷到了心肺,剛才那個時候,容玉居然在想,是不是對冀州來說,這些百姓還不如做了肥料,她曾見過一次,平日裡生長的十分正常的樹木突然開始枝繁葉茂,後來聽說,那樹下埋著一具屍體。
那明年,冀州的糧食,是不是也要從人的血肉上生長出來。
溫知渝在房中還沒睡著的時候,聽到了容玉隱忍的咳聲,“去和你們公主說一聲,如今冀州缺藥,若是著涼了,可就有了名正言順被趕走的條件了。”
藍影應了一聲,出去傳話了。
溫知渝低頭翻看著書,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隔壁房間開門的聲音,溫知渝揉了揉眼,她這樣下去,遲早得瞎,古代的油燈本就暗,這安善縣裡給備下的,一燃起來更是煙熏火燎的,直往溫知渝眼中飄,激的溫知渝忍不住落淚,將手中的書放在臉上,片刻之後,傳來一聲歎息。
京城——
蕭霽站在宣武帝麵前,看著從冀州傳來的消息,這封密信是容玉送來給陛下的親筆信,厚厚一摞,前麵寫的是冀州的現狀,而之後就是謝家在冀州的掌控。
這公主聰明了不少啊,知道如何戳到陛下的痛處,朝堂有沒有發放賑災糧,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冀州不知皇帝,隻知謝氏。
“容玉那孩子到底是心性不定,這點事都忍耐不住,口口聲聲都是要處死冀州的謝家人,然後順理成章的發放朝廷的賑災糧,收歸冀州。”
宣武帝一笑“本就是我大胤的國土,竟也要靠收歸了?”顯然,宣武帝也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