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坐在溫知渝旁邊，若是不看他的本性，倒真的像是一隻大狗，乖巧，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隻是這性子，溫知渝實在是怕了，說翻臉就翻臉不說，即便是翻臉了，在她麵前也還是一副乖順的模樣。
捉摸不透的枕邊人，各懷心思，同床異夢，溫知渝不曾想過她要嫁給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從前，她死了兩次，這些對她來說便都成了過眼雲煙。
但，蕭霽呢？她對蕭霽到底是怎麼想的？
溫知渝摸了摸蕭霽的麵頰，略猶豫了一下，掌心往下，放在蕭霽的下巴下麵，然後伸出手指，輕輕撓了撓，果不其然，蕭霽微微眯著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小狗狗。”
“阿姐，我可不是小狗，我是狼，阿姐難道不知嗎？”蕭霽看著她“會咬人，會吃人的那種。”
“此事，你不必插手，阿霽，即便是為著我，你也不該冒險，陛下不是個傻的，你這些動作，私心甚重，你知道嗎？”
“知道，可阿姐，隻有讓陛下知道我有私心，他才會相信我的忠心。”
“你倒是了解當今陛下。”
“這是自然，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腹寵臣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那位陛下是什麼心思，其實也不難猜，大抵帝王都是如此的，想要人忠心，卻又疑心他們的忠臣，總要拿捏住什麼才好。”
所以，自古以來，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將士出征，家眷不得離京。
“但其他人的事好說，皇室不行，皇室的事情，稍有差錯，陛下心底便總是不願的，所以，聽話一些，規矩些。”
溫知渝擋回蕭霽的話，“皇家的事，自該皇家的人去做，阿霽不用擔心，要如何做，大公主比你清楚。”
“阿姐如今，倒是更喜歡大公主一些了，是不是？”
溫知渝拍在蕭霽的額頭上“彆亂想，倒是在這和大公主爭風吃醋。”
“我才沒那麼無趣。”
溫知渝給了他一個笑，然後將人趕出去了。
大公主要離京了，前朝知曉了，後宮自然也是知曉的，而這個時候，大公主以和各位母妃告辭的理由進宮了。
後宮中的人，都以為這位大公主是來探望皇貴妃的，從前，這位大公主也就和皇貴妃的關係好一些，卻未曾想到，大公主進宮之後，先去了淑妃宮中。
“大公主。”
淑妃有些意外，她和這位大公主素來沒什麼交情，可這大公主，卻先來了她宮中。
“淑妃娘娘。”容玉看著眼前的女子，聰明，低調，內斂，“八皇弟長大了啊。”容玉看著淑妃身側的八皇子容燁。
淑妃眼底慌亂了一瞬，勉力笑著，推了推身邊的兒子“快叫大皇姐。”
“大皇姐。”容燁給容玉行禮。
“嗯，淑妃娘娘，可否討杯茶喝？”
“公主說笑了，快，上茶。”
容玉踏入宮中，淑妃也有眼力見，讓伺候的宮女太監都下去，將八皇子也帶走了。
淑妃驚疑不定的看著容玉，容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必娘娘已經知道了，我即將離京，前往封地。”
如今這公主身上還穿著素衣呢，淑妃捏緊手中的帕子“是，此去路途偏遠，公主殿下可要千萬保重才是。”
“這前朝與後宮，父皇都講究一個製衡之術，一家獨大，是決然不行的，父皇也會不高興。”
淑妃自是明白，如今除了四皇子，五皇子，能得用的便是皇貴妃的六皇子和她的八皇子了。
淑妃瞧著容玉氣定神閒的模樣，突然起身跪下了，容玉沒有攔著，隻靜靜瞧著她“娘娘這是何意？”
“大公主，我當初生下這孩子的時候，便知道，他命中必有一劫，且是死劫，從前，我倒還有幾分僥幸，如今，是半分也不曾有了，還望大公主給燁兒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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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對著容玉磕頭，容玉也不攔，等到她磕了幾個頭之後，才慢慢開口“淑妃，難道就不想讓八皇弟坐上那個位置嗎？”
“我豈能不知那是多大的榮華啊？可我和燁兒，總得有命去享才是，我隻知，若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們母子兩的性命不說，便是裴家，也保不住啊。”
容玉點頭，指節輕輕敲著桌麵“那麼，王氏和裴家，淑妃要如何選？”
裴望舒瞪大了眼，看著容玉，容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老六和老八，父皇總得選一個不是。”
裴望舒想起當初的謝皇後，如今的三皇子，以及現在在太後宮中吃齋念佛的二公主，“陛下容不下謝家，便一定也容不下王氏，大公主，妾身自私，隻想保住家中父母兄弟。”
淑妃重重的磕了下去，片刻之後，容玉放下茶杯，轉身離去了，雪白的衣角在她眼底劃過“淑妃記住今日的話，你很快，就會看到本宮的誠意的。”
從淑妃宮中出來，容玉才去了皇貴妃宮中，皇貴妃靜靜的看著站在那裡，一身素衣的容玉。
王翎有些恍惚，當初元後逝世之後，容玉也是如此，一身孝服，靜靜的看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眼底所有的肮臟和不堪。
王翎低下頭“大公主來了。”
“皇貴妃娘娘。”
兩個人相對無言，最後還是皇貴妃先打破了平靜“大公主，可是來和本宮告彆的。”
“是，此去，想來許久都不會見到皇貴妃了。”
“不見本宮，是好事，殿下如今，愈發像當初的元後了。”
如今，她已經記不清對那個人的怨懟妒恨了，如今想起來的，倒都是些好事了，午夜夢回，記起故人的身影，倒是懷念更多一些了。
“皇貴妃相信報應嗎？”
“本宮隻相信，本宮拿到手的東西。”
容玉點點頭，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來什麼的，問了一句，像是不經意一般“那，皇貴妃，也不那麼在意三妹妹嗎？”
宮中人人皆知，皇貴妃同這個女兒不甚親厚，甚至有些冷淡，可九死一生，拿自己的命拚來的女兒，當真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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