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善淵回他。
“薑家女薑桐的故人，來向陛下尋仇了。”這句話說的時候，眼前人似笑似哭，聲音再無從前的仙風道骨，而是如地下爬出的惡鬼一般。
“這裡沒有薑家女，隻有朕的元後。”宣武帝陰鷙的眼神落在善淵國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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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一生光明磊落，你是唯一的汙點，若非是你，她不會早逝，若非是他，你坐不上這個位置，容暄。”
容暄，多久不曾有人喊這個名字了？他當了很多年的皇帝，何人敢直言天子名諱？
所以，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他竟也覺得陌生。
“這些年，朕給你榮華富貴，給你萬人之上的地位，你要什麼朕沒有給你，你竟敢背叛朕。”
宣武帝看上去恨不得衝上去親自殺了善淵。
“我從不曾背叛，不曾忠誠，何來背叛？我忠誠的隻有她一人而已。”
或許是他期待這一天太久了，看著眼前帝王的怒氣，善淵竟這樣平靜。
“容暄，你忘了，忘了她是怎樣的女子，可我不曾忘，我不能忘啊，我曾想過，她是會戰死沙場，重病纏身，為人所害，我都可以接受，不過是為她送一場往生罷了。”
善淵漠然而譏諷的看著他“可容暄，她死在她最信任的人手中。”
“朕，不曾害她，元後乃是憂思而亡。”
“這個時候，你還在自欺欺人，殿下，你去祭拜她的時候，不曾心虛愧疚嗎？”
善淵看著眼前的皇帝，莫非做了皇帝，便連人都算不上了嗎？
“我為何要複仇？皇帝，我進京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她的陵墓，那，不是一個風水寶地。”
他為何起疑？因為那是元後啊，是陛下給了所有寵愛信任，和他一起開創大胤的元後，元後的陵墓竟不是一處風水寶地。
“我想見見她，所以我進了陵墓。”
容暄瞪大雙眼，身子微微顫著，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我還沒見到她，但我看到了，看到了棺材上的十六根鎮魂釘，容暄，你讓她連往生都不曾有。”
善淵心緒激蕩之下，竟然吐出一口心血來。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她，是你逼死的，為了你的帝位，為了你的驕傲，因為你怕天下人知曉，你這個位置是一個女人打下來的，這個帝王本該是她的。”
“胡說，你胡說，胡言亂語，拿下，來人，給朕拿下他，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高公公和蕭霽進殿來。
善淵氣定神閒的擦去自己嘴角的血跡，然後輕輕拂了拂袖子。
“不必了，我活不了多久，我這條命是她給的，如今也該去黃泉還了她了。”
善淵笑著從容而暢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降臨。
“我早就想讓你死了，可她心係天下百姓，我不想惹她厭棄，所以我在等，而且與其見著陛下死，如今陛下這樣離不得五石散，即便苟活，也會如前幾日一樣，醜態百出。”
善淵大仇得報，一個帝王竟需要吸食五石散，這在史書之中，怕也是獨一份的，那個時候，誰會記得他的功績呢？
“陛下，自我給你煉丹開始，便一點點加重其中五石散的分量，往後，這靈藥，您是吃，還是不吃呢？”
宣武帝指著他，說要淩遲了他，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話沒說出口，宣武帝就被氣暈過去了。
蕭霽將善淵帶到宮中的地牢安置。
“我已經喝了毒藥，很快就會死，蕭大人不必費心了。”
“我阿姐說你是個有機緣的人？何必走給這一條不歸路呢？”
“因為我無路可走，為了她，蕭大人，你活著，那個姑娘比我幸運，所以好好活著吧。”
善淵說完閉上眼，一副坦然赴死的樣子，他即便死，也不會讓皇帝來決定他的生死。
“既是為了元後，為何暗害大皇子？那也是元後的孩子。”
“是他們二人的孩子才對，他們姓容，我厭惡容家的血脈。”
人之將死，這些秘密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那為何要幫公主？”
“她沒有做到的事情，我希望她女兒能做到，不過是十八層地獄而已，這人間，又何曾好過？”
善淵閉上眼，感受著腹中似有利刃攪弄的疼痛，這是他給自己的懲罰，他辜負了薑桐，薑桐救下了一個惡人。
“勞煩給陛下帶句話吧。”
“士為知己者死，死亦何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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