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湊近了一些:“怎麼沒有?有啊!但是,那種溫和的避子湯昂貴,正室們哪裡舍得在通房身上浪費銀子?況且,她們巴不得通房絕育了呢。”
原也是這個道理,海棠想。她強撐著笑道:“多謝周嬤嬤提醒,一會兒我問問大夫。”
周嬤嬤不由得同情起海棠來,這麼美貌的姑娘,性子也隨和,要是以後不能生育,豈不可惜?
但是,通房能有幾個得了好結局?
混得不好的通房,男主子厭倦之後,便被女主子打發出去了。
能夾著尾巴討好了男女主子的,大多數一輩子沒名沒分當個通房。
極少數才能被抬成姨娘,那也是半個奴才。
倒還不如她這樣,在國公府少主子院裡當差,月銀不少拿,也算體麵,外麵有家有口,在府裡是奴才,回到家,門一關,那就是當家主母。
馬車在回春堂停了下來,海棠下了馬車,周嬤嬤道:“你進去看吧,我在馬車上等你。”
海棠點了點頭,進了回春堂。
坐診的老大夫給海棠把了把脈,有些驚訝地抬頭望了海棠一眼,又重新把了一次脈,然後鬆開手,惋惜地說:“姑娘喝的避子湯性子太寒太烈了一些,你若是不停了避子湯,隻怕將來子嗣上艱難啊!”
沉默了片刻,海棠問:“避子湯怕是停不了,除了停避子湯之外,有旁的法子嗎?”
老大夫打量了打量海棠,猜出她身不由己,歎了口氣說:“那你隻能喝些溫補的湯藥,中和中和避子湯的藥性了。”
“那就辛苦大夫開方子吧。”海棠道。
老大夫開了湯藥,海棠付了五百個銅錢,拿了一個月的藥,便走出了回春堂。
上了馬車,周嬤嬤見海棠臉色更差了些,也沒有多問。
“周嬤嬤,你要逛一逛嗎?”海棠笑著問。
周嬤嬤道:“我想去淮南街,買些糕點回來當零嘴,再扯上一些棉布。”
“那走吧。”海棠笑道。她突然想起來,她爹娘如今就在淮南街附近。
到了淮南街,周嬤嬤下了馬車,海棠笑道:“嬤嬤,我今日身子虛,就不去逛了,你買東西去吧。我隻在附近走走,一會兒我們在這裡會合吧。”
周嬤嬤也樂得自在,爽快答應了下來。
待周嬤嬤走遠,海棠便溜達著去了她爹娘現在的家。
這是一個破落的雜院,裡麵住著十來戶人家,每一家隻有一間半屋子。所謂半間屋子,就是旁邊搭著的一個草房,一般都被用作了灶房。
海棠探頭打量了片刻,聽見裡麵一個男人在數落著什麼:“你彆整日裡哭了,要不是你這身子,我也能出去打打長工,咱們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也不至於把洪生賣進戲班子了。”
一個女聲哭道:“你彆管我了,我還不如死了呢。卿卿被賣了,洪生被賣了,我這心裡時刻跟刀攪一樣。”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緩和了聲音:“你彆說傻話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洪生也得難受死。洪生孝順,剛送來兩塊碎銀子,我拿去買了藥。你快把藥喝了,等你病好了,洪生也放心不是?”
過了片刻,女人似乎把藥端起來喝了,男人拿了一個空藥碗出來。他看見海棠,問:“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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