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是蠢的,她的錢得來不易,而且之前已經花掉不少,如今身上也不過區區千兩,是她僅存的安身立命的本錢。
如今木家早就是破落戶,全家都靠著典當度日。
能典當的東西也不剩下多少了。
崔家雖然還算官身,可也是一貶再貶,如今更是舉家去了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了個什麼九品縣丞的芝麻官。
不僅如此,崔家還把貶官一事牽怪於她,覺得都是聽信了她木藺要重新被啟用,跟木家交好,才會被連累,更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跟她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臨走之前,崔瑤得到消息去相送,崔父更是直言,沒有她這個女兒。
甚至她那小姨和她娘,也都被她那狠心薄情的爹送去了鄉下的莊子上。
若非如此,崔瑤也不會忍著木塵那癡傻瘋癲的廢人,繼續在木家苦苦熬著。
想到這裡,崔瑤一雙本就滿是怨毒的眼睛,更是毫不掩飾眼底的惡意,死死地盯著木夫人,和教唆她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就當街抹淚丟人現眼的婆子。
婆子被盯的心裡發慌,可還是咽了口唾沫抿著唇,眼珠子轉了轉,仗著人多,覺得崔瑤這樣官家出身的小姐,最是好麵子,於是大聲斥道,“少夫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們木家可是你當家,怎麼能連婆母想吃幾塊糕點,都不應允?!”
說著,還暗暗朝著木夫人使了個眼色。
木夫人也當即心領神會,一邊委委屈屈捏緊手裡臟兮兮的帕子抹眼淚,一邊輕手輕腳的走到崔瑤身前,輕輕拉扯崔瑤的袖子,帶著哭腔小聲央求,“瑤兒,我知道家裡如今光景是不行了,我先頭病著,家裡也拿不出銀錢來買藥,我就是病久了嘴裡發苦,想吃幾口甜的甜甜嘴,這樣,心裡就不苦了…”
說罷,木夫人老臉一皺,似乎要哭出來。
門口的一幕,落在大家眼裡,大家紛紛對著指指點點。
“哎呦,老人家也就是想吃塊糕點,看穿的也不像是差錢的,怎麼,這麼克扣。”
眾人目光落在崔瑤還算華麗的衣裙,以及頭上戴的金銀首飾上。
崔瑤有苦難說,天知道,她多不容易,才從府裡那群克扣的婆子手裡留下這些東西,就是怕到了外麵,抬不起頭。
可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在意的體麵,竟然會成了她克扣婆母的證據。
很顯然,木夫人和婆子也是知道崔瑤是個愛麵子的,不會直說解釋,才會踩著痛處蹦噠。
木夫人和婆子暗暗對了一個眼色,最後還是木夫人站出來,對著大家裝模作樣解釋,“你們誤會了,瑤兒是個孝順的,是我太過為難她了。”
說著,又抓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後盯著鋪子裡客人手裡提著的裝糕點的食盒,吞了一口唾沫,又一副我很想吃,可是我忍著不吃的委屈樣子,“嗯,看過了,聞過味兒,就當吃過了,瑤兒,是母親強人所難了,咱們走吧,彆耽擱了給你買布…“
此話一出,又是一通指指點點。
崔瑤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灰。
以前是真沒看出來木夫人竟然還是一枚老綠茶。
她現在跟木夫人待的時間越久,越是覺得當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才會絞儘腦汁的非要嫁進木家。
說到底,都是木婉雲害她。
當初她就是見木婉雲整天得意洋洋,好像塌有全天下最好的家人,過的最幸福,最好的東西都是她的,出入香車,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價值不菲,這才動了心思想嫁進來取而代之。
該死!
眼見已經有人提出要為木夫人買糕點,她當即黑著臉咬牙,“不必了,婆母想吃,自然有我這個做兒媳的來孝敬。“
孝敬兩個字,幾乎是從她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她暗暗剜了木夫人和婆子一眼。
最後心一橫,從荷包裡掏出二十兩銀子散碎遞到婆子手裡,咬牙切齒吩咐,“去,給夫人買上一斤…”
婆子撞上崔瑤眼底的猩紅,嚇得心裡一慌,卻又故作輕鬆的避開,轉而喜不自禁的雙手接過銀子,嘴上說著少夫人真是孝順的奉承話,還不忘跟木夫人對了個眼色,便屁顛屁顛的進去了鋪子裡。
周圍看熱鬨的人哪裡還不明白,之前還真以為是窮人裝富,打腫臉成胖子,才如此為難,看來並不是。
即便這會兒崔瑤拿出錢,卻也沒有能挽回多少。
有人還忍不住警示崔瑤,“這位少夫人,我朝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死了也是要進地府,遭受油鍋之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