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將軍一字一句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其他幾個部落的人都有些為難,紮西和吉吉是他們唯一一個喜歡看珠子的人,在卓瑪的母親和族長看來,這個傻乎乎的家夥,隻能給他們做飯,而他們卻要養活他們。
可是卓瑪的母親還是紮西的母親,她深知紮西對木珠的喜愛,此時實在忍不住要紮西說出認輸的話語。卓蘭的母親很聰明,她想了想,和族長說了些什麼,族長遲疑的看了紮西一眼,最終點頭同意。
紮西就像被一道閃電擊中,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卓瑪的母親趕緊跑過來,把他摟在懷裡,不停地安慰著,紮西這才一甩腦袋,撒腿就跑。
卓瑪的母親望向卓蘭的母親,歎息一聲,卓蘭的母親繼續說著,卓瑪的母親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的營帳。
最後,部落的族長和卓蘭的母親,與孟將軍達成了交易“一百隻羊,十匹牛,二十匹馬。”
顧揚弘剛才完全是誤打誤撞,他能看出這些族人都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愛護李玉金,顧揚弘一念至此,忽然伸出手去,在李玉金那張有些圓潤的臉頰上掐了一把。
唔,又軟又舒服。
李玉金剛剛從顧揚弘的懷中鑽出一個頭來,她看到孟將軍正在與酋長和卓蘭的母親談判,忽然被顧揚弘一巴掌拍在臉上,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儘是恐懼之色,猛地抬起頭,望向顧揚弘。
顧揚弘對上她這樣驚恐的目光,也是一怔,趕緊放開了自己的手臂,沒再去摸她。
李玉金的眼神一直都很明亮,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她眼中隻有隱藏的笑意,有著狡詐與期待,哪怕生氣,卻從不畏懼任何東西。
可是,當他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就流露出了如此恐怖的神色。
顧揚弘再一次感覺到了該死的部族!為什麼他的女兒會這麼害怕?
一催坐騎,拉著李玉金往外走,李玉金也收斂住臉上的懼意,顧揚弘這突如其來的一把掐住她臉頰的舉動,讓她心中既是恐懼,又是被顧揚弘抱在懷中,那種被人抱在懷中的觸感,既是那麼的親切,又那麼的舒服。
然而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紮西,在顧揚弘和李玉金離開之後,忽然翻身上馬,朝著顧揚弘的後背就是一鞭子,顧揚弘全神貫注的保護著懷裡的少女,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鞭子。
“啪!”的一聲脆響。沉重的一鞭子抽在顧揚弘的後背上,顧揚弘抱著李玉金,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
顧揚弘趕緊抬起頭,驚恐地望向顧揚弘,顧不得後背上的劇痛,他趕緊按住李玉金的頭“放心吧,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李玉金見顧揚弘動了動嘴巴,這句話她總感覺有點耳熟,卻又想不明白。但這並不影響她明白顧揚弘安慰她的意思,所以她乖乖地低下了頭,但卻沒有將整個頭都藏在顧揚弘的胸膛裡,隻是從他的手臂上往他身後看,像是在防備著誰會傷害到他似的。
顧揚弘被她這樣從腋下探出頭來的舉動給逗樂了,這一笑,他就覺得後背上的傷有點痛。
心中不禁腹誹好難聞的味道!果然有幾分實力,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我家小姐就要被他給拐走了。
紮西已經被孟將軍一夥人打倒在地,孟將軍舉著長劍擋在紮西麵前,要他把紮西五花大綁,然後送回營地。
李玉金被顧揚弘抱在懷中,見孟將軍要做什麼,她猛地一巴掌打在顧揚弘的手臂上。“怎麼了?”顧揚弘低下頭,不解的問道。
李玉金一指紮西,試圖讓他們放過自己,可是她失去了記憶,幾個多月沒有說漢語,連基本的漢語都說不清楚,她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救命!”
顧揚弘眼神一沉,他還當李玉金是在說,紮西曾經對她做了什麼,她怕了,所以才會向顧揚弘求救。
這麼一想,顧揚弘也不留情麵了“現在就殺了他!”
李玉金被孟將軍一劍劈中,嚇得魂飛魄散,連喊都喊不出口,更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打顧揚弘,李玉金索性一口咬在了顧揚弘的手臂上,顧揚弘太過著急,忘記放鬆,李玉金一口咬在了堅硬的肌肉上,疼得滿口牙齒都疼了。
顧揚弘見李玉金一副很疼的樣子,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要放過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紮西趕緊走。
李玉金“嗯”了一聲,有些膽怯。
顧揚弘會意,對著孟將軍使了個眼色“放過他,給他一個教訓,玉金幫他說話,他運氣好,如果他還想耍什麼花樣,直接殺了他!”
孟將軍如實回答,而紮西則是一臉怒容,不解地瞪著李玉金。
李玉金此時也鑽進了顧揚弘的懷中,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紮西。
紮西和李玉金大眼瞪小眼地盯著紮西,最後還是顧揚弘忍無可忍,一把將李玉金拉了過來,將她的頭塞到自己懷裡,阻止她繼續盯著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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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金還是不死心,執意要去見紮西,顧揚弘心中一酸,道“你可是我老婆,怎麼能總盯著人家看呢!”李玉金不說話,隻是不停地打著顧揚弘,一副要從馬上下來的樣子。
顧揚弘沒辦法,隻好扶著李玉金下了馬,可李玉金下了馬就停了下來,她想了想,還是將顧揚弘的胳膊給扶了起來,朝著紮西的方向走去。
紮西抬起頭,看到了木珠和另一個男人的手,他的眼神裡有憤怒,有悲傷,有不甘,有不解。李玉金蹲下身子,幫紮西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
顧揚弘一聽,頓時慌了神,一把將李玉金拽到一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送了他啥?”
李玉金轉頭望向顧揚弘,猜測他應該是在問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沉吟了片刻,用手做了一個吃飯的動作。顧揚弘有些擔心的接過紮西遞來的東西,裡麵裝著一袋子的香料,還有孜然和辣椒的味道。
本來他是不願意交給紮西的,不過看到李玉金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又把戒指還給了他。紮西也不情不願地收了起來,揣在自己的口袋裡,就怕顧揚弘又把它給搶走了。
顧揚弘“哼!”他抬起頭來,對著李玉金說道“玉金,你能不能離開?”
李玉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似乎明白顧揚弘在說什麼,顧揚弘正準備開心,卻因為她的搖頭而愣住了。要是能明白的話,難道不會點一下頭就走了?
怎麼會搖了搖頭?他還沒明白嗎?
李玉金把顧揚弘拖到地上,把手伸到紮西麵前,紮西嚇了一跳,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簪子!這是顧揚弘親手為李玉金打造的簪子!李玉金在慌亂和掙紮的時候,特意注意到了自己的簪子,她注意到紮西把簪子從自己的手臂上取了出來,然後揣在了自己的胸口。
顧揚弘也沒料到李玉金會這麼快就來要簪子,心中一暖,而李玉金見揚弘如此興奮,還以為他是來偷東西的,連忙將簪子拿在手中。顧揚弘一怔,隨即哈哈一笑,也不和李玉金一般見識,把她抱在懷裡,兩條腿一蹬,青馬便飛奔而去。
紮西哭著喊了一句“木珠!”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跟上去,而是目送著顧揚弘等人離開。
……
當他們返回十二城的時候,朱大帥和老醫生都很驚訝,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李玉金還能活下來,他們已經開始考慮如何阻止顧揚弘的尋找了。雪都融化了,如果顧揚弘還在這裡搗亂,等以後天狼帝國再次進攻,那就麻煩了。
誰知道顧揚弘居然在初春剛過積雪的時候,就將李玉金給帶了過來。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不過,她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李玉金從家裡出來後,就一直呆在家裡,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連招呼都不會打,什麼都說不出來,就一直跟著顧揚弘。顧揚弘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看到李玉金跟在自己身邊,心裡樂開了花,自然不會把她趕走。
所以朱大帥和醫官以及其他兩個副帥也就忍了下來,而李玉金則像個木頭人似的,在一旁傻愣愣的。可隻要顧揚弘稍有異動,李玉金便會繃緊神經,而顧揚弘一動,李玉金便會立即起身。
這不可能!
顧揚弘也是一臉的擔憂,他以為李玉金是被嚇傻了,沒有哪個女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李玉金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比如上次在上川家的時候,她就被老兩口給耍了,但最多也就是把她打昏,然後把她給賣了,而不是這麼粗魯的強|奸。
這一次,部落裡的人並沒有要對李玉金不利的意思,如果顧揚弘來的慢了一步,那就麻煩了。想到李玉金獨自一人對抗全族的壓力,顧揚弘就替李玉金捏把汗。
可誰知道,李玉金回到十二城後,整個人都處於震驚之中,隻有在他的陪伴下,她才會平靜下來。
李玉金很難抽出時間來陪李玉金和顧揚弘,一天下來,顧揚弘一走,她就急得團團轉。
顧揚弘無奈,隻得將李玉金拉到一旁,開口道“老先生,您就直說了,玉金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您的意思。”
“她一定是被雪給凍死了,一時半會兒都喘不過氣來,腦子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而且,我覺得她的腦子裡,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我擔心她會變成一個傻子。”老醫生一臉心疼的看著李玉金,以前她那麼聰明,那麼可愛。
聽到他的話,顧揚弘的臉都白了,好在醫生繼續說道“那是因為她腦子裡的血塊還在,如果血塊消散了,那就沒事了。不過具體是淤青還是凍傷,我也說不清楚。”
“怎麼不一樣?”顧揚弘皺了皺眉頭,他看到李玉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顧揚弘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頓時慌了神。
“如果是瘀血,我給你配點活血祛瘀的藥,倒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可如果你被凍僵了,那就沒辦法了,腦部的凍瘡可沒辦法治愈。”醫生的臉色很難看,他不想看到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因為她而變得如此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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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金抬頭望了望他們,忽然微微一笑,好像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老人歎息一聲,離開了,隻留下顧揚弘和李玉金兩個人。顧揚弘這才想起,自己是被青馬背著回去的,按照朱大帥的說法,應該是天狼軍營裡的守衛靠近顧揚弘才對,可是不知為何,他們並沒有立刻趕過來。
結果透過望遠鏡,他發現天狼的軍隊並不在軍營中,而是從遠處跑了過來!從遠處的火光來看,他們是在檢查篝火。
想起李玉金被紮西部族的人發現時,李玉金穿著一條長長的裙子,一條獸皮,甚至沒有裹住手臂,顧揚弘頓時意識到,這姑娘怕是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給點燃了。輕紗就算了,裡麵還有一件絲綢大衣,想必是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它點燃了。
不過,顧揚弘並沒有因為李玉金燒掉這件棉襖而生氣,他隻是生氣她蠢,什麼都不懂,就算要生火,他也要把這件衣服留著,有了這件衣服,他就不會在這寒冷的天氣裡被凍死。
李玉金隻是抬頭,用一種天真的眼神望著顧揚弘。
顧揚弘歎息一聲,讓人拿了水過來,然後自己擰了一條浴巾,幫她擦拭著臉上,顧揚弘的動作讓李玉金微微一僵,不過在感受到顧揚弘並沒有惡意之後,他也就放下心來,讓他幫自己擦拭。
顧揚弘給李玉金上完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剩餘的水洗了一遍臉,準備上床睡覺。
自從李玉金受傷之後,他的營帳中就有兩個床位,顧揚弘這些日子因為尋找李玉金,可謂是身心俱疲,如今人終於回到這裡,他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
顧揚弘趴在地上,隻覺得手腳都鬆了,身上的倦意也漸漸散去,用力伸展了一下身體,張開眼睛想要看一看李玉金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卻見李玉金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乾嘛?顧揚弘也從床上爬了下來。
李玉金偏過頭,看著他,要是她能說話,她一定會說“顧揚弘,你真笨,你沒看到我失去了記憶,我連這是我的床都不知道!”
李玉金無言以對,隻是用一種責怪的眼神瞪了顧揚弘一眼,示意他自己睡著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顧揚弘並沒有聽懂,他還以為李玉金是被嚇到了,所以才不想把兩個人的床鋪隔開。顧揚弘見李玉金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遲疑了一下,他一巴掌打在旁邊的床上“走,你過來!”
李玉金蹙了蹙眉,不過她並不認為自己不能和男人一起睡覺。以前她不想和紮西住在一塊,那是因為她不想和紮西走的太近,而顧揚弘,她卻沒有那種感覺。
李玉金輕笑一聲,就這麼趴在她身上,蜷縮在床邊,兩隻手放在胸口,顧揚弘偷瞄了一眼,發現她的手上還握著一把匕首。
李玉金大概是受了驚嚇,也有些困了,剛一坐下,就眯起了雙眼,顧揚弘全程盯著她,直到她的眉心鬆開,氣息平穩,這才伸手將那柄刀從她手上拿了過來。
說完,他轉過身,溫柔地抱住了李玉金,見她聽到自己的動作微微蹙了蹙,這才合上眼睛睡覺。
第二日清晨,顧揚弘的營帳被孟將軍掀起簾子,大步流星地跑了過來“顧統領,今日該我們兩個操練軍隊!”
話還沒說完,孟將軍就發現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哎喲”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顧揚弘冷喝一聲“站住!”
李玉金猛地驚醒,手中的刀還在,警惕地看著周圍,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孟將軍。
孟將軍被顧揚弘叫了一聲,不得不向後走去,顧揚弘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回頭一看,發現兩人都穿得好好的,李玉金也是一臉警惕,這才意識到自己多慮了。
不過,他的目光卻依舊帶著幾分惡意地盯著顧揚弘。所有人都知道,李玉金受了傷變成了傻子,可顧揚弘並沒有失去記憶,變成了一個傻子。這個混蛋,簡直就是趁火打劫!
顧揚弘再怎麼吊兒郎當,被孟大帥這麼一瞪,心裡也有點發堵“你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她就像個洋娃娃,睡起來還得有人照顧。”
孟將軍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給了顧揚弘一個眼神,就離開了。
李玉金終於放鬆了警惕,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衝到了顧揚弘身邊,伸出了手。
“乾嘛?”顧揚弘一驚。
李玉金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顯然是不滿顧揚弘的表現,顧揚弘這才明白過來,連忙從枕頭底下找到李玉金的那柄刀,李玉金看了看,然後塞進了自己的靴子裡。
顧揚弘見她這一身打扮,還是紮西部族人所沒有的袍子和皮靴,心想等訓練結束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幫李玉金做一套像樣的衣裳,然後讓邢姨幫她洗澡,再將那些奇怪的辮子解開,再幫她梳理一下頭發。
一定要將她在西域留下的一切痕跡都給抹去!顧揚弘在心裡恨恨的想到。
“我的!”李玉金把自己的刀子往裡麵一塞,然後對著顧揚弘喊道。
顧揚弘不解“你說的是哪一種?”
“我的!”李玉金瞪了顧揚弘一眼,再次喊道。
“你這把刀是你的?”顧揚弘指向李玉金腳上的一雙皮靴。
李玉金點了點頭,忽然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你的?”
顧揚弘笑得前仰後合,頓時一陣頭痛,難道李玉金要重新教自己?
還好,李玉金也不傻,剛醒過來的時候,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也能快速地思考和做出正確的判斷,唯一不同的是,當她再次蘇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種族之中,周圍的一切,包括她的飲食,她的生活習慣,都與她的身體格格不入。這也是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遲鈍的原因。
李玉金和顧揚弘一起回去,漸漸的,她也漸漸能理解這邊的語言,吃飯的方式也更加符合她的口味,一切都是正確的,慢慢的,她也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了。
隻是她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所以顯得很靦腆。除此之外,她還特彆的依靠顧揚弘。
李玉金雖然不能一直陪著顧揚弘,但隻要有時間,她就會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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