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音又柔和一笑,就連那神色都未變分毫,依舊是一身的從容風采,也依舊一身的溫柔淡雅。
可那一口一個下賤,除非是傻,否則又怎會聽不出她在指桑罵槐。
崔大人牙齦一咬,又瞥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才強忍著一腔怒火道“就算是本官禦下不嚴,可姚大人如此也未免太過!”
“姚大人可是忘了,你為府城親授,但本官亦然!”
換言之二人同為縣級官媒的執掌者,就算她崔盛芸當真有什麼不妥之處,朝廷可以處置她,府城也可以處置她,可唯獨這姚千音沒那個資格。
事已至此二人已是撕破臉。
“嗬?”
姚千音又是一笑,“崔大人,你怕是忘了一件事。”
她素手翻轉,一枚深紫底色,鎏金刻字的令牌已出現在她手中。
“崔大人可識得此物?”
崔大人“!”
瞳孔一縮,呼吸也因此一窒。
姚千音說“這幽州境內共有三人得這紫金令,不巧,我姚千音是其一,凡是妻主娘子,若持有這紫金令,當遇斬不斬。”
“換言之,隻要我姚千音不曾通敵叛國,我便是當真在此處死了你又能如何?你崔盛芸死不死不過是我一念之間,而就算你死了,我也不至於傷筋動骨。我依然執掌官媒,不必被朝廷追責,你與我鬥,以卵擊石?”
姚千音又笑了,尋常妻主娘子若是殺害了誰,下場是充軍,可隻要有這紫金令,便可免於充軍,將所行罪責一筆勾銷。
不過,為了一個姓崔的,消耗她一枚紫金令,為免得不償失。
殺雞焉用牛刀。
況且若不出意外,這崔盛芸早就已自取滅亡,隻需等上一陣子,府城那邊自然會下達命令。
更何況,她今日來這嵊唐縣,一進城門就得知了一件事。
嗬,為了貪墨以修橋鋪路之名向府城預支銀兩,可那橋梁並未修繕,如今又有兩位娘子因此身死,便是不提旁的,這崔盛芸也已是在劫難逃。
“寫吧。”
突然,姚千音又說“且不提那些書籍名冊究竟是被何人毀成那副模樣,我今日就想看看崔大人那一手好字!這賤人二字,你寫,亦或是不寫?”
“你!”
崔大人一步上前,可砰地一聲,姚千音將那枚紫金令拍在一旁的桌案上,那眉眼依舊溫柔,可那神色卻仿佛在說崔大人,你可彆給臉不要臉。
讓你多活這片刻,本就已是大發善心,你若拎不清,便是當真耗費這一枚紫金令又如何?
她姚千音能掙來一枚紫金令,就能再掙來第二枚第三枚!
“………”
許久,崔大人牙齦一咬,一張臉已是青青紫紫,青紅交錯,“好,好,好!”
她一臉陰鷙,突然提筆一揮,在紙張之下寫了字。
姚千音涼涼道“彆忘記落款,你若不寫你名字,又有誰知這賤人二字是你手筆?”
崔大人又是一僵,旋即臉色鐵青地寫下姓名。
姚千音拿起一看,見筆墨未乾,又笑了。“賤人,崔盛芸。崔盛芸,賤人。”
她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又一字一頓地念了念,絲毫不顧一旁那崔大人早已氣得白起了一張臉。
而她則是手一揮,“來人,將這拿去,張貼在城門處的告示板上。”
“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賤人崔盛芸”,定然是要請嵊唐之人一起過來看看的,也好讓人欣賞一下我們崔大人這一手好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