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扇沉重石門的開啟,昏黃的燭火下,一個身著白衣長衫的女人背光而立。
她相貌溫柔氣質婉約,手裡捧著一隻做工精美黃銅的暖手爐,身上也披著一件雪白的披風。
而當看向那鐵籠中的美人時,她那雙溫婉的杏眼陡然盛滿了光彩,滿目的癡迷與迷戀。
然而江虞羲瞟上一眼,一見那人滿身純白裝束,神色便是微微一寒。
“慕大人……”
女人身後還跟著一名中年男子,那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隱晦又警惕地瞥眼鐵籠之中的江虞羲。
當江虞羲冷淡一瞟,而男人心裡一咯噔,忙低下了頭,再不敢與之對視。
隻是,又看了一眼那位慕大人,男人猶豫道“這……”
“這天字一號,也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一身妖術。您身份貴重,您可得當心著些。”
這集秀營中,曾有一位妻主娘子是這裡的主事人,不過早在一年多前,那人就已慘死於屠城之日。
至於如今這位慕大人,本是來自神威侯府的幕僚世家,姓慕,名婉清,在那之後便因此上位,全權負責處理此地的諸多事宜。
不過聽了這話,那慕婉清卻眉心一蹙,“有什麼好當心的?那籠子乃是玄鐵所製,任他有天大本事也逃不出來。”
但男人欲言又止,心說您也不想想,這一年多來,這集秀營都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還有那天字一號也真是邪性,凡是與其打過交道的,要麼被其蠱惑,為其癡狂,要麼則是非瘋即傻,甚至還有人曾橫劍自刎。
遠的不提,單說前幾日,那洪副統領的身手也算不錯,本來在此負責看守這天字一號,可誰知不過一頓飯的功夫,轉眼就成了一具死屍。
換言之,那人哪怕是被困在牢籠之中,可那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否則又怎會成為一位令人聞之色變的禁忌。
“行了,你且退下,”
就在此時慕婉清擺了擺手,“此前召見他數回,可他卻全都回絕了,那本官也隻好親自來一趟。”
說完,那看似溫婉的麵容竟好似流露出些許倨傲,
而那名男子則是欲言又止,半晌才一臉糾結,說“那麼,卑職告退,您若有需,還請立即示警,此人……”
“還請您多加小心……”
說完之後,那人一步三回頭,一臉不放心地走向了遠處。
然而卻不知,他這邊剛走不久,慕婉清的神色就漸漸變了。
本是滿臉的狂熱,著迷,仿佛是被這江虞羲所惑,可如今那份迷戀蠱惑竟全都慢慢淡了下來,倒是反而化作無邊苦澀。
她徐徐走進這間牢房之中,又凝視了江虞羲許久,可看那模樣,卻仿佛是在透過江虞羲,在看著什麼人,在回憶著什麼人。
“羲哥這又是何苦?”
是啊,何苦?
就好似那個人一般。
而江虞羲則是冷淡一瞟,旋即徐徐起身。
他長腿一曲一直,抬起的腕子就那麼隨意地搭在膝蓋之上,而那銀白的長發,也就那麼順著肩頸披散而下。
滿身的仙人貴氣,似生來便不屬人間。
可他薄唇一彎,忽而雲淡風輕地笑了,“你這穿戴倒是不錯,”
慕婉清聽得一怔,而江虞羲則是眉眼慵倦,他微微偏了一下頭,側首看向牢房外昏黃的燭火,
但薄唇一扯,好似在笑,隻是就算笑起來,也多少有那麼幾分的漫不經心。
“每當你穿上這乾乾淨淨的一身白,可曾有過那麼一絲一毫的心痛?又可曾有過半分懊悔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