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母蹙了蹙眉,
忽然放下手中那盞茶,而後不輕不重說,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最好彆對她亂來。”
“否則這夜王之女當真被人知曉死在我濮陽城主府,你可知那將會是什麼後果?”
濮陽忻聽得一怔,
而那位劉姨母則說“時至今日,梁京城外依然人頭高掛,那些被風乾的首級便是夜王等人。”
“自三年前夜家覆滅開始,整整三年,每隔一陣子便要有人突襲,妄想讓夜王等人入土為安。”
“夜王餘孽究竟殘存多少,無人所知,這延續了上千年的夜族又豈容我等小覷。”
濮陽忻擰了擰眉“……姨母難道是想放了她?可真若放了她,隻要楚熹年一死,這梁子也是結下了,依然是一不死不休的死仇,這位王女又怎會甘心?”
那劉姨母卻是一笑,“放?怎麼可能?”
她徐徐一轉身,背對著濮陽忻道“你心性桀驁,思慮不周,還需曆練一番。”
“這白衣王女雖會引來夜王舊部,但同時她也代表一份百年機遇。”
“一旦運作得當,你濮陽家將飛黃騰達。”
濮陽忻又是一愣,而那劉姨母則是搖了搖頭。
“你到底還是稚嫩了些。”
“既然這白衣王女已經鬨上門來,方才又揚言是銀霜那邊綁錯人。”
“那麼等來日楚熹年死後,便揚言這白衣王女確實是一假貨,而暗中則差人將其送進京,借此向皇家換一份恩賜。”
“如此一來夜王餘孽不知她是真是假,又能拿你我如何?”
“而你這一脈本是濮陽家的分支旁係,介時或可從中獲利反震主家。”
“往後遇事莫急,還是得多多動動腦子。”
那劉姨母仿佛在指點,而濮陽忻聽後愣了又愣,
許久之後,他才又長籲口氣,
“如此,倒確實是一石多鳥,”
“那她方才打我一巴掌,倒也不是不能忍。”
畢竟此人關乎他濮陽家的榮華富貴,今後這分支旁係能否綿延百年,一舉創那盛景輝煌,可就全都係在了這位王女身上。
隻需將她送入京,隻需從皇家那邊換一份好處,朝廷定會有諸多賞賜。
而一旦王女落入皇家之手,對那些夜王餘孽也將是個天大打擊,介時那些餘孽自然有朝中之人去對付,他濮陽家隻需漁翁得利便是。
或許會有些麻煩,但那些麻煩已被皇家分攤,又有何懼?
…
這邊的計量言卿不知,不過真若知曉,恐怕也是一笑置之。
想什麼呢?
做夢呢?
儘想美事了?
此時言卿和江孤昀進了一間屋子,
言卿依然保持著之前在霜府留下的那個習慣,隨身帶著紙筆用來筆談,不過這筆不是毛筆,而類似鉛筆木炭。
她在紙上寫道,
【我估計等明日天亮,那劉姨母一定會想個法子搪塞咱們,她那人不太對勁兒,恐怕是地盟之人。】
江孤昀眼中似湧出些許笑意,
【妻主怎知?】
言卿瞥他一眼,【彆告訴我你沒看出來,她方才分明是在息事寧人,不然按理這種事該立即知會當地官媒,而不是由她做主將咱們迎入城主府中。】
江孤昀忍俊不禁,輕點一下頭,接著從身後握住言卿的手,借著她的手,在紙張上寫下了一句話,
【而她既息事寧人,便隻能證明,她與銀霜相同。】
地盟讓銀霜生擒王女,主要是為了當做誘餌釣出楚熹年,但銀霜本人雖為地盟做事,不過據言卿觀察那人對地盟並不忠心,
甚至地盟那邊還頗有提防,大抵是用著銀霜,卻也信不過銀霜。
而這個劉姨母,若所料不差,應是真正歸屬於元老會的那些人之一,恐怕誘餌這主意就是她們這些人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