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青蕪對蘭儘落有多冷,蘭儘落對妘禛禛就有多恨。
因為他的清白,是被眼前少女奪去的。
身為男人,對初次給誰並沒有女子那麼介意。甚至大部分男人根本沒那個概念,侍婢或妓女通常還是富家子弟學習某種能力、積攢某種經驗的第一選擇和途徑。
但問題是,發生那件齷齪之事時,妘青蕪就住二人隔壁。
所以這段時間他食之無味,夜不能寐,不僅僅是因為求而不得。
換作旁人,被女子下藥,多半會覺得自己魅力太大,沾沾自喜。
可對蘭儘落來說卻是一種恥辱,是紮在心裡的一根刺。
因為它發生在真正所愛麵前。
事件中的女主,也是他追求動心之人路途中,最大的障礙。
當妘禛禛濕著眼眶,淚水似掉不掉時,蘭儘落心裡隻有厭惡,毫無憐惜。
但他忍住了,不再口出惡言,不再把厭惡表現出來。
他不想此時得罪這個膽大任性又驕橫的女子,否則不但會失去陪伴妘青蕪、見證他離開輪椅站起來的機會,還可能被二次下藥。
蘭儘落捏著拳頭,暗暗調整呼吸,直到能夠用淡然表情麵對這個讓他憎恨的少女“有事麼?”
那淡然至極的語調,等同於沒事就滾。
妘禛禛揉揉眼睛,硬生生把洶湧的淚水逼回去,扯出一點笑容“聽說蘭哥哥來了,禛禛特意趕回,不知蘭哥哥是否住得慣,需要什麼,儘可開口跟禛禛說,彆客氣。”
“隻要沒人動手腳,哪裡都住得慣,”蘭儘落看著她微變的臉色,心中冷漠,“我是帶神醫來給三公子治腿的,若無其他事,妘姑娘就請回吧,蘭某要休息了。”
妘禛禛低下頭,身體微顫。
她不知道世上有人就喜歡潑辣類型的女子,但絕不是蘭儘落。
而她,也不僅僅是潑辣。
控製了會兒情緒,她才重新抬起頭,再次扯出一抹笑“一路奔波,蘭哥哥定然累得很,禛兒就不打擾了,蘭哥哥早點休息。”
說罷,又深深看一眼蘭儘落,轉身出去時,沒想起把門帶上。
寒風灌進屋中。
蘭儘落心裡冷哼。
被嬌慣的千金小姐,會說兩句客套話就不錯,哪裡真懂體貼人?
卻不知妘禛禛的身體,此刻正如堆滿怨憤與委屈的火山,能做到沒在他麵前爆炸,已經是種進步。
蘭儘落的眼神,無論是厭惡還是淡漠,都能把她刺傷。
她知道自己不夠溫柔,可性格如此,她能怎麼辦?
何況為了他能喜歡自己,她已經在改,都很久沒拿馬鞭指人了。
金暮黎說的“強大才有選擇的資格”,她聽進去了。
所以最近一直在拚命練功,學習製毒,想讓自己快點強大起來。
躺在床上,妘禛禛睜著眼睛,亂七八糟想了許多,想得睡不著。
蘭儘落和妘禛禛都在為愛煩惱,善水也在床上輾轉發側。
喜歡的女子近在咫尺,與他隻有一牆之隔。
他努力遏製自己的愛慕與思念,不讓自己去想。
可今日才發現,有些東西並不受人的控製,尤其是這看不見摸不著的虛無之物~~相思情。
哪怕他搬出夜夢天,再故意把女人隆起的肚子置在眼前,也猶如揚湯止沸,無濟於事。
這種全新感受讓他既新奇,又陌生,還有點羞澀與害怕。
但更多的是激動,以及迷茫。
第一次體會到腦子不受控的想一個人。
而那個人,卻是彆人的妻。
這讓他甜蜜之餘,頗多沮喪,覺得自己不正常,是個壞人。
他渴望靠近,又害怕靠近。
之前他能通過不斷采藥、幫人看診短暫忘掉,畢竟忙起來,就沒時間想,忙累了,倒床就能睡著。
可現在……
他握著灰色儲物袋,閉目回想那日退燒前唇上的溫熱觸感。
一定是她。
雖然沒看見,但他直覺那人就是她。
且那低嗔的聲音,越是靜下心努力回想,越覺得有點耳熟。
再回憶相識以來的種種,想著她的冷漠,她的調侃,她的笑,她的溫情與照顧……他的內心更加陷入思念,更加煎熬。
誰來救救他。
堡主妘中闕和大兒子、二兒子在燭光中交流,再次確定各自想法,達成一致意見老夫妻倆繼續把老三當親兒子養,老大老二則要繼續把他當親弟弟待。
老四妘瓔出了遠門,未歸,但不必顧慮,也不必再確認,因為他早就認同了杜宗師的話。
如今隻剩一個妘禛禛。
丫頭還小,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親哥哥換了靈魂。
萬一鬨起來,青蕪定會難過。
對了,還有青蕪的名字,明日得試探一下,如果改名,他想叫什麼。
四人商量許久,才各自回房。
這一夜,主與客各懷心思,都在快天亮時才睡著。
隻有金暮黎,因為是孕婦,比較嗜睡,翻了會兒烙餅,眼皮便自動合上。
眼皮耷拉前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肚皮大得有點快,恐怕得早點回冥界,用真身養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翌晨,按時起床的妘中闕吩咐廚房準備客人早飯,要求精致些。
但好笑的是,所有人都睡過了頭,個個房門緊閉。
直至快中午,才陸續醒來。
金暮黎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最後往那越來越大的肚皮上伸指一彈“崽崽兒們,起來吃飯了。”
肚皮沒回應。
“嘿,不搭理我?”金暮黎自顧自的下床說話,“看老娘把你們生出來後,怎麼挨個兒收拾。”
話音落,伸腿勾鞋的腳突然頓住。
方才喚的好像是“崽崽兒們”?
還“挨個兒收拾”?
她愣了愣,笑了起來。
這是要母豬似的一下下一窩麼?
正獨自樂著,外麵響起敲門聲“暮黎,你起床了嗎?”
是妘青蕪。
“起了起了,正在提褲子,”金暮黎忙把裡衣穿好,打開門,“我靠,外麵這麼亮了?”
妘青蕪笑道“你是小豬嗎,這麼能睡。”
“我還屁的小豬,我特麼現在是豬母親,”金暮黎招手,“先進來,我去把外套穿上。”
這裡哪有什麼外套。妘青蕪咧著嘴,自己把輪椅轉進去。
不一會兒,金暮黎洗漱完,推他去客廳,大家早中餐就一頓。
妘中闕老夫妻倆很熱情,不斷招呼眾人吃菜,看似和藹又可親。
金暮黎卻知道這兩人其實是那能不惹就不惹的厲害角色,隻因他們身份不同,才有這麼好的態度。
善水在人多場合總有些拘謹。
金暮黎就幫他夾菜。
善水雖不挑食,但,隻要是人,就多少會有些偏重。
見碗裡都是他比較愛吃的,善水的心臟跳動又變得劇烈起來。
關鍵是,為他夾菜的,還是金暮黎自己的筷子……
善水光滑白嫩的臉頰又紅了。
金暮黎沒敢看他。
怕自己忍不住撲上去咬一口。
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想對他好。
這個善良男人害羞臉紅的樣子太可愛,也太令人心疼。
“青蕪,”金暮黎碰碰旁邊人的胳膊,轉移注意力,“妘堡主說想替你改個名字,轉轉運氣,你有沒有喜歡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