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孤竹國,殷諸侯故城,在盧龍縣南。
公孫瓚為幺女修築的莊園,便在此古孤竹之國,濡水之畔。
“娘子,我們到了!”
阿蘭的通稟傳來時,公孫顏正在車簾後教導公孫承認數字,精神並不太好。
並非公孫承蠢笨久教不會,她為此憋悶發火。
而是出了令支地界,逐漸進入盧龍,一直對這個時空抱有強烈好奇心的她倚在窗邊,在古道旁看見了數座破敗廢棄的塢堡,還有倒伏在路邊的伏屍。
隔一段路便出現幾具,數量不多,卻從未斷絕。
曲折著隨意丟在路邊,應是路過的商隊不想車隊從上碾過,便收斂在了一邊。
這些屍骨,有些已經已是白骨,有些還未完全腐爛,絲絲爛肉掛在黑紅的骨架上,黑色小甲蟲在上進進出出。
屍體上都沒有衣服,不知被何人剝走了。
從易京到令支的路上,或許是因為大雪的掩蓋,她並未見著這些。
此時天氣稍稍轉暖,雪下覆蓋的東西,暴露出來。
初見時,她心中難受,之後便漸漸麻木。
先前還讓士卒戴著風帽和手套拖去燒掉,既叫逝者安息,也避免半腐的屍體在天熱後傳播疫氣。
可後來便發現,燒掉了近處的一具,遠處枯黃蒲草中還有一具。
燒之不儘。
公孫顏索性先放下,隻等以後再想法子處理,她相信那些被攻破的塢堡中一定也累積著不少腐骨,常常一個不慎便會引發一場大疫。
雖說暫時放下此事,可是心底的鬱鬱之氣一時難散。
尤其看見一具枯骨旁散落的細小嬰孩骸骨時,這樣的情緒達到頂峰。
她默默的放下兩旁的車簾,不再去看。
見她神色懨懨的放下簾子,騎馬隨行的趙雲想了想,對著坐在他身前的公孫承說了些什麼,將公孫承抱回了車中。
不能再騎馬,公孫承也沒什麼怨言,乖乖的聽從趙雲的話,回到車裡,蹬了鞋子,爬到公孫顏的膝上。
公孫顏抱著他,輕輕揉了揉他軟軟的臉蛋,又在令支修養了幾日,他的情況重新好轉了許多,臉上重新掛了肉。
這樣來自他人的無聲安慰和關懷,讓她心中一暖,將公孫承抱在膝頭,給他啟蒙起數學。
拿出係統買的啟蒙小畫書,教他認數字一邊給他說著故事,就這樣消磨著時間。
中途在已經徹底荒廢的驛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午時抵達了孤竹莊園。
“娘子,我們到了。”
阿蘭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來了。”
稍時,公孫顏牽著公孫承,走出並車。
車子停在一處山坡上,坡頂修築著高高的夯土寨牆,間隔幾十米便有一座望樓箭塔。
極目望去,這夯土寨牆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密林中,看不見儘頭。
環著寨牆的竟還有一圈護城河。
公孫顏望著眼前又高又大的寨門有些恍神,這大門就似乎比襄關還要大一分。
此時往日裡緊閉的寨門洞開,前來迎接的人站在放下的吊橋前。
站在最前麵的就是田楷,夏侯蘭、張澤以及莊園管事周行等都跟隨其後。
還有大批大批穿著文士服管事或著細甲的部曲列隊站在後邊。
連夯土城牆上都站了幾隊肅容甲士。
這顯然是為了迎接他們安排的儀式。
一下被如此多的人注視著,公孫顏一瞬間有些露怯,不過她素來表情管理本事不差,麵上沒有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