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莊園有三處部曲營地。
除了一個在孤竹府庫附近,其餘兩個,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兩座營地分處在孤竹莊園的兩側的隘口,依山而建。
每座營寨都可以屯駐數百人,是部曲及來訪賓客侍衛隨從的暫留之地。
本應是保衛莊園的防線,可是近年因公孫瓚勢力全麵收縮,震懾稍減。
大管事周行縱有才乾,卻出身太低,少了些城府和威勢,對一些部曲失了束縛。
西側大營便有人帶頭勾連成為滋事的窩點。
往日他們還不敢肆意。
可自從公孫瓚敗亡的消息傳遍北地,又因常年來此仿佛正牌主人的公孫璿侍衛隨從煽動,便不認主人。
公孫璿言道公孫瓚已經敗亡,她將是此處的主人,欲從客院搬進更大更奢華的主院。
周行雖然被公孫瓚留在遼西,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
可是他亦知道,以公孫瓚脾性能將老家家業交予他,是一種彆樣的信任。
多年忠心耿耿,規劃打理,不曾懈怠。
知道這處孤竹莊園是公孫瓚為幺女在亂世中打造的庇護之所,更是費心費力,比為親女打造嫁妝還要用心幾分。
四年前,孤竹莊園主宅落成,不知哪裡得來消息的公孫璿每年都來莊上遊獵玩耍,周行均將她視為貴客接待。
縱她再跋扈飛揚,也沒有半分怨言。
可是主就是主,客就是客!
此時客人竟然想霸占主院,乃至整個家業,這已經超出周行所認知的客居親戚範疇。
況且得知公孫瓚敗亡,周行驚怒之餘,不願相信,氣急之下,欲將惡客掃地出門。
便與這些著急擁立新主人的人起了數次衝突,對於這些背主惡奴,周行個個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令支府庫又出事,周行更對這些人恨進心底。
眼前的男人縱然鼻青臉腫,周行也能認得他是那些惡犬中的一員。
中年男人先被半道捂住嘴拖進林子,挨了一頓毒打,被人堵了嘴一路馱來。
縱是亂世無見識的愚夫小人,此時此刻也明白大勢已去,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們的計劃吐露了個乾淨。
他們如何在西山營寨謀劃。
如何約定了明日在西山營寨集結,一路裹挾莊中蔭戶,來主宅討個說法。
如何驅使被裹挾來的蔭戶,衝擊主宅。
屆時輸了,死的是那些蔭戶賤民,裹挾人數眾多,法不責眾,主家未必敢拚著元氣大傷徹底清算,他們可逃脫處罰。
若是贏了,或可搶奪財物離開莊園脫離賤籍。
或可轄製羸弱的主家,盤踞此處,橫行為霸。
隨著他的供述,又有知曉內情的周行從旁補充,沒一會,事情便完整拚湊了起來。
田楷不由露出一抹冷笑:“好一個惡客!”
“好一群惡犬!”
便是夏侯蘭等,也麵色陰沉。
若是叫這些人成功裹挾莊中千戶以計的蔭戶徒附,衝擊主宅,將是一場大動亂。
當年黃巾賊就是用這樣裹挾百姓的辦法席卷大漢。
在場皆是幽冀之人,這種歹毒的做法,他們何其熟悉。
“這帶頭的鄧姓父子,好毒的心思。”
若不是趙雲曆來注重哨探培養,軍中哨騎均是能人,發現了蛛絲馬跡一路追查。
他們第一天來到莊園,必是要先放鬆一日,再料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