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璉眸子深沉,忍著怒火幽幽道“自母後病愈,便每日傳喚麗貴嬪來慈寧宮裡訓誡,往日裡便罷了,麗貴嬪犯錯,母後小懲大戒也無妨。可今日,朕已經翻了麗貴嬪的牌子,母後依舊我行我素,可有把聖旨放在眼裡?”
聖旨?
太後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幾乎是嘶吼道“怎麼,哀家藐視聖旨,皇帝是要處罰哀家嗎?”
站在一旁的起居郎頓時準備動筆。以子罰母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況這種事還發生在皇帝身上,他都已經想好了,若陛下真的氣頭上下了聖旨,那他拚了老命,也要把記錄下來。
將來必能名震青史,留下一個剛正不阿的形象。
隻是可惜,李景璉又不是傻子,他瞥了一眼煩人的起居郎,今天怎麼忘了把這個煩人的東西打發走了。
李景璉看著太後睜著眼,正和他互不相讓。心裡琢磨著皇後怎麼還不來?
而被李景璉心裡念叨著的趙臻姝,此時正站在門外看戲。
趙臻姝總覺得手裡缺點什麼,嘴裡也缺點什麼,要是有壺熱茶,再配點零嘴兒,坐下來,好好看太後,那才是愜意呢。
“這是怎麼了?”
趙臻姝臉上換上一副憂愁的模樣,忙從殿外走了進來。
這時候也是她該出場緩和氣氛,不過比她更快出聲的是茯苓。
“啊,主子,您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
茯苓這聲音吧,不大不小,剛剛能夠傳入幾人的耳朵中,又顯得不那麼突兀,這火候的把握,可見其功夫深厚。
趙臻姝剛張開的嘴角,又合上了,繼續看戲。
麗貴嬪這時候才幽幽轉醒來,她眼神迷離,失去焦距,茫然地盯著天花板道“這……這是哪裡?陰曹地府嗎?”
說罷,她又歪著頭,雙目無神,緩慢移動向茯苓,“茯苓,你怎麼也在這裡?莫不是太後牽連了你?將你也處死了?”
茯苓見狀,伏地痛哭道“主子,我可憐的主子啊。”
趙臻姝看著脖子上的傷口,便忍不住想笑,這麗貴嬪怎麼裹的像是腫起來的豬腿一樣?隻是現在不宜發笑,她又忍住了。
好在皇帝和太後都背對著她,一時之間倒是沒人發覺。
李景璉擔憂地走上前,一把握住麗貴嬪的手指道“愛妃,你怎麼樣了?”
麗貴嬪沒看李景璉,目光遊離在室內,最後看著太後,麵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忙道“太後娘娘臣妾錯了,臣妾錯了,求您放過臣妾吧。”
說罷,她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朝後麵縮去,口中還喃喃道
“太後娘娘,您也到了陰曹地府?難道您要沒活多久嗎?陰曹地府裡,臣妾求太後娘娘放過臣妾吧。”
太後氣的胸脯起伏,這個賤人居然敢詛咒她死!
人上了年紀,便尤其在意生死,太後這個年紀更是如此,聽了這話,恨不得立刻扇爛麗貴嬪的嘴。
李景璉皺起眉,輕輕搖動著麗貴嬪的肩膀道“是朕,愛妃,哪裡來的陰曹地府?這是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