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簫淙之一行人留宿在觀中。
翌日,午時將近,終於在山門迎到了送親隊伍。為首的自然是世子李瑜,他今日身著玄色金絲祥雲交領,金冠束發,宗室氣度儼然是超脫眾人。
於他身側的女子,頭戴帽圍,自然是嘉柔公主了。
簫淙之率先上前“見過世子、公主,蕭某在此恭候多時。”
李瑜拱手還禮“蕭大人,我在麓山書院時便聽過大人的事跡,仰慕多時。”
“虛名而已,兩族聯姻,蕭某必當竭力護二位周全。觀內已安排妥當,請。”
“有勞了。”說著看向一旁不搭理人的嘉柔,解釋說,“公主頭一次出遠門,這幾日嗓子不適,諸位見諒。”
且不說嘉柔與元綺的過節,這樁婚事都是簫淙之的手筆,嘉柔公主的怨念自然可想而知。
“公主,舟車勞累,我這就讓人伺候公主歇息吧。”元綺給了荔雲一個眼神,示意她照看女眷。
李瑜的眼神也看過來,原以為是尋常寒暄,卻不想他定眼瞧她後,熱切地喚了一聲“小朝若,一彆三年,可還記得我?”
元綺心中仿佛受驚般一緊,耳朵便熱起來“世子與兄長,同窗三載,幼時在書院也曾指點照拂元綺,自然不敢忘懷。”她將舊事說清白,卻還是感覺有刺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啊,那時你隨長穆一同來習字,總覺得你還小,沒想到我去麓山三年,你已是刺史夫人。”他目光灼灼,有些感慨,“小朝若長大了。”
“曾有幸與世子公主同窗聽墨,如今二位良緣已定,元綺與淙郎在此接引,想來也是緣分吧。”
李瑜點點頭“自然是有緣的,知道朝若在此,我特意帶了個人來。”
“是誰?”
“妹妹。”隨侍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元綺立即就認了出來,雙眼難以置信地放著光。
隻見人群中走出一位黑衣男子,摘去帽圍,元綺欣喜地上前,露出從未有過的燦然一笑“哥哥!”
元穆率先抱手對簫淙之行禮“妹夫,突然造訪,未提前告知,請見諒。”
簫淙之拱手回禮,放下手攬過元綺“兄長這話見外了,你我是一家人,朝若掛念兄長,若不是靖州地遠,淙之定然要登門探親的。”
“哥哥,你怎麼有空來?”元綺閃著明亮的眼,有些迫不及待。
“我日前去彆地公乾,正在靖州不遠處,回程遇上世子,便順道過來看看你。隻待一晚,明日就走。”
“一日,一日也好!”
元穆看著妹妹歡喜的模樣,不忘催促“好了,還不快請公主世子進去。”
元綺忙看了蕭淙之一眼,蕭淙之了然“公主世子,有請。”
元綺自帶的廚子昨夜就接手了後廚,做了花樣百出的素食。因著午後太真觀清虛真人開殿為公主世子祈福,便先安頓了眾人,午膳也送到房中。
元綺不便直接去房中找元穆,午休以後便早早來到大殿外的古銀杏樹下等候。
“時節不對,錯過了風景,隻能看看光禿禿的老樹。”李瑜獨自信步來到樹下。
“世子。”元綺施禮。
“我還是願意你和從前一樣,叫我伯卿哥哥。”
“世子是人中龍鳳,元綺不敢高攀。”
李瑜邁出兩步靠近元綺,從懷中拿出一隻金簪給元綺“給你的。”
元綺沒有接“無功不受祿。”
他猝不及防地說“三年前,我曾向長穆提過親。”
元綺怔住,從未聽元穆提起。
“若知道三年後是如此,麓山,我不會去。”
“世子慎言!”她打斷他!
他卻走的更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覺得唐突,但於我而言,這三年錯過已是最大的憾事,今後不願再留遺憾。朝若,你願不願意來我身邊?一切阻礙你都不必管,我來想辦法。”
“我就說朝若太心急了,剛用過膳就來等兄長。”
元綺驚慌回頭,蕭淙之與元穆並肩站在廊下。元穆看著元綺臉色有些不自然,蕭淙之卻與平常無異。
“哥哥,淙郎。”
元穆沒有應,對著李瑜說“世子,清虛道長已經開壇,錯過吉時就不好了。”
李瑜神色自若,仍將金釵簪在元綺發上“好,嘉柔公主身體不適,就由我替她祈福吧。”
元綺心中慌亂極了,心不在焉地跟在蕭淙之身後進入大殿中,與他一同跪在三清前,原是帶了先父遺物供奉,眼下全然忘了。
中途她偷偷看身旁的蕭淙之,高香端舉,閉目祈願,就好像真有心願似的。
他放下手,睜眼,餘光瞥見了身旁閃爍的目光,不動聲色將香插入了眼前的香爐。
儀式結束後,元穆與蕭淙之陪著李瑜參觀了太真觀古跡。嘉柔公主始終沒有出寢房,元綺無事也留在寢房中愣神,眼前是世子送的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