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小院之中,隻見荔雲帶著子湛焦急等待,終於見到蕭淙之背著元綺下,如釋重負“可算是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飯菜涼了不要緊,我還以為出什麼意外了呢。”
元綺紅暈未退,眼睛看向彆處,蕭淙之則若無其事地說道“被花迷了眼。情不自禁,久留了。”
此時子湛已經發現了一背簍的杜鵑,興奮地跑過來“這也是花嗎?真好看。”
從前被囚時,連院門都不得出,也就是到了這裡,才稍稍有了些許自由,也難怪,這孩子連杜鵑都不認識。
蕭淙之放下元綺,從背簍裡取出一支來遞給子湛“是杜鵑。”
子湛隻見過一些碎石縫中生長的小野花,頭一回捧住這麼大一束,眼中晶光閃閃。
荔雲也並不掃興,笑著說“我去打些水來養一養。”
小院中簡陋,沒有花瓶,蕭淙之午後又去砍了一些竹子,做了一些竹碗竹筷和小花瓶。有了杜鵑的點綴,一時間生機盎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子湛,對蕭淙之的喜歡更多了幾分。
黃昏時分,蕭淙之抱著子湛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說“爹爹明天要出去辦點事兒,你記得,院中的柴火用完的時候,我就來接你們回家。”
子湛卻歪著小腦瓜說“家?什麼是家?”
蕭淙之啞然,想了想說“是你能自由出入,有家人陪伴,為你遮風擋雨的地方。”
子湛聽了卻什麼都沒有說,仿佛想起了什麼,他仰起頭,問蕭淙之“從前我和娘親住在一個黑房子裡,外麵有很多道士,所以那不是我的家嗎?”
蕭淙之卻問“哪些道士欺負過你嗎?”
“沒有,娘親會把我藏起來。”
蕭淙之抱緊了他“以後都不會再有了。你隻要乖乖等著我就好。”
正說著話,院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青陽師妹,你休息了嗎?”
荔雲立即衝出來,示意蕭淙之帶著子湛躲進去,元綺也立即走出來。
荔雲打開了門,原來是那日領隊去拜見葛老的青風道長。
他手中提著一個竹籃子,在門外站著卻並沒有進來,見元綺走過來,便道“這是今日施主們送來的一些野桑葚,我拿了一些,可以給孩子吃。”
荔雲接過桑葚,元綺對他說道“多謝青風師兄了。子湛今日玩累了,已經睡了。”
青風朝裡頭看了看,見到層層碼好的柴火“還道師妹獨居,多有不便,想請師父準許,師兄弟們一起來幫忙砍柴打打下手,沒想到荔雲姑娘勤快,這柴火,起碼能用三個月了。”
荔雲尷尬地笑笑“我一個人也劈不了那麼多,都是夫人幫著搭把手的。”
青風又道“下回提前同我說,還是我帶師弟來幫忙吧。”
“太麻煩師兄了。”
“不必同我客氣,師傅知道師妹來曆不凡,既然和離出家,塵緣已了,不該再為俗世煩惱,師傅已回了上麵,師妹久留此處,總好過帶著孩子四處奔波。”
元綺與荔雲對看一眼,圓滑回道“那多謝師兄了。”
青風點頭,轉身回去,走出幾步,又回頭看元綺。元綺衝他揮了揮手,他笑著下了山。
“這人倒殷勤。”院門還沒關上,蕭淙之已經走了出來。想來方才的話都已經聽見了。
荔雲怎麼會看不出青風的心思,拿起手中的桑葚,對子湛喊道“子湛快來,有桑葚吃了。”
元綺聽出他話裡的陰陽,不以為然,卻覺得好笑。
日頭落下去,這一夜,就如他昨日說的,子湛跟著荔雲睡。
夫妻二人側臥麵麵相覷。
蕭淙之又提起青風“你能出去祭拜葛老,是這小子的功勞吧?”
元綺撲哧一笑“是呀,這算是我的恩人,怎麼你看著倒像說仇人。”
他手攬住她的腰,板著臉說“那小子還敢打聽和離的事兒,膽子不小。一口一個師妹,同你攀親戚呢。”
“此處的觀主頗有威望,我初到此處,知道我與葛老有些關係,便道與我有緣,取了法號青陽,算作弟子,也是以此上報,我才得以活動一二。若是長久留在這裡,改名換姓,此後隻是青陽,倒也算一種解脫。”
他卻有了幾分認真的神色,將人摟到懷中,低聲問“那你想嗎?”
她忽然想痘痘他,笑著說“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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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一笑,貼著他耳垂說“我總有辦法讓你改主意的。青陽道長。”
她當然知道他意有所指,想起今日在山洞中他的孟浪行徑,她紅了臉,輕輕推了他,拉開了距離。她細細端詳他的麵容,說道“怎麼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他卻眼眸一暗,認真說道“從前聚少離多,分彆時,話未完,情未儘。”
他目光灼灼,再無孟浪的模樣,唯有真摯情切“朝若,從前我在外征戰,是我虧待你。如今夙願已了,這世上能讓我舍身忘死的,唯有你和子湛。”
他從前總是說三分留七分,無論是感情還是籌謀,也唯有床第之間,情話與葷話都多一些,這樣的告白卻是從未聽過。
她自然是動容的,世間多的是陳世美,少的是癡情郎。他的身體和語言都在告訴她,分彆的時光裡,他從沒有過彆人,天地之大,唯有她而已。
“從前,是形勢所迫,你我都已儘力,我沒有怪過你。”
她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世間萬事難以捉摸,有人一見而鐘情,有人一世做怨偶。從前聚少離多,卻足夠一生銘記,淙之,我這裡,也唯有你。”
她眼眸如皎月,令他恍如隔世般想到那一年上京城外的官舍中,她追出來與他一夜春宵,事後她也曾向他袒露心跡,他至今都記得,她說“蕭淙之,我心裡有你,哪怕是結局淒慘,我也要去到你身邊。”
她不知道,她說出這番話時,他的心都仿佛被捏住,不敢聽不敢信,卻又無法抑製地為她心動!那時他便已經決定,此生此世,絕不相棄!
三年多過去,草原上草長鶯飛,滄海桑田,唯有彼此的心意,恒常不改。
他俯身吻住她,唇齒交纏,她明明因今日山洞時光而酸痛,卻也沒拒他。
他說過“明日一早我就離開,越早去,越早回,期間無論你聽到任何傳言,都不必理會,你隻需信我。”
她答應他“好,我一定等你。”
兩日廝磨,無論說了多少話,擁抱過多少次,都覺杯水車薪,欲壑難填。
俗人生活,男耕女織日落而息,天倫共樂,天一亮皆如夢幻泡影。
唯此一夜,極儘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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