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太子帶傷監考,在民間聲望日高夜漲。待到考試結束,無論是否上榜,已有諸多舉子投效太子門下。
這一日殿上論功行賞,皇帝要嘉獎元穆查案有功,問他要什麼。
他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道“陛下,臣有個妹妹,三年半前武定侯出征塞北,與她和離,和離後她自覺臉上無光,不肯進家門,隻在道觀中修行。臣父母早逝,唯有這個胞妹,因而今日鬥膽,請陛下下旨,召她回京,此後即便不再婚嫁,臣也願意供養一世。有陛下旨意,想必能消她諸多顧慮,回到家中,也無需提心吊膽了。”
皇帝本以為他還要再為嶽父求個情,卻沒想到公然提了元綺。
話說得圓滿,和離後自行出家修行。
說到底,以元穆如今的地位,隻不過請皇帝給個麵子,召回他妹妹,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請求,但唯有他們自己知道,其中深意。
皇帝瞧了一眼蕭淙之,此番他全程袖手旁觀,隻站出來為太子說了幾句話,倒像是元穆的主意。
元穆兄妹情深他早就知道,這些年確實難為他了,此番行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元穆為他效力多年,私心來說他並不願意為難元家人。
蕭淙之他便看不透了,難道真是移情尚陽了?
當初是局勢所迫,但如今天下安定,核心矛盾早已變成外戚黨爭,這幾年蕭淙之出力頗多,再扣著他夫人與兒子,反倒不合適。
皇帝快速思索後說道“元家乃是開國元勳,幾代人都儘心輔佐,長穆更是如此,多年來為朕排憂解難,你的妹妹就如同朕的妹妹。這樣吧,你已經成家,收容和離的妹妹隻怕有所不便,朕收她為義妹,賜封號,朝暉郡主,賜居宮中。日後若是議親,由朕賜婚,想必沒有人敢輕慢她。”
“臣,多謝陛下!”
元穆剛謝了恩,蕭淙之忽而站出來“陛下,臣與鎮國公的妹妹,曾育有一子,多年未見,請陛下準許臣接孩子,認祖歸宗!”
皇帝與元穆都沒有提孩子,那是刻意回避,想讓事情好辦些。即便元綺對他沒有影響,那孩子畢竟還是他親生的,更有用處些。
皇帝打了個哈哈“這事兒朕可做不了主,等人回來了,你自個兒去問吧。”
意思是你自己同人家和離的,孩子也沒養過一天,如今又有尚陽公主在側,人家未必肯給你孩子。
雖如此,但接元綺回來的事情,卻是定下來了。
即便此後是住在宮中,至少她能回來了。
下了朝,元穆便從劉公公那拿到了元綺的地址。
劉公公不忘道賀“恭喜國公爺了。”
元穆問道“聽聞這些年都是劉公公照拂,是元穆受恩,請受元穆一拜。”
“呦呦呦,這可使不得。這都是奴才該做的。奴才也與您說句實話,雖說是不讓你們見麵,但陛下可從沒虧待過朝暉公主,我每回去,陛下都囑咐我,那是長穆的妹妹,下麵的人不懂事,可彆讓她受了委屈。”
“請公公回稟陛下,陛下天恩,元穆感激不儘。”
待出了皇宮,蕭淙之等候多時了。
元穆見他短短時間,朝服都換下了,一身行裝,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今日似乎格外鬆弛高興,騎在馬上落拓光明,一身玄色交領束著腰,依稀能見到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與你一起去接人。”
“你知道在哪?”
他此時已不隱瞞“妙法觀,對嗎?”
元穆深看他,沒再說話,獨自回府換了朝服,再出來,蕭淙之已等在門口“準備好了?那就跟我走。”
元穆騎上馬,帶著人,與他並列而馳。
待出了上京城,二人策馬甩開後麵的隊伍,行在山林之間,元穆忽然停下來,目光犀利地盯著蕭淙之問道“這一切是你的手筆。”
沒有疑問,而是肯定。
蕭淙之笑而不語,元穆騎馬繞著他看了一圈,邊走邊將案情逐一分析“上回你離京後,梁正山便提告了孫與斌。你早知阿綺在哪,所以策劃了這一切。蕭淙之啊蕭淙之,竟連我也一塊兒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