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草原，離開沃河集市火光照耀的範圍，漆黑一片。
李瑜的隊伍朝著一個方向門頭跑了兩個時辰，確認沒有追兵才放慢腳步點起了燈。
豆星大點點火苗，在暗夜中遊移，第一時間就被埋伏的中原隊伍發現。林子邊緣的矮灌木中，草木抖動幾下，幾個黑色就植被下顯露出來。
蕭淙之今日換了一把刀，寒芒閃耀，眼神如狼，已經叮囑了前方那移動著的微弱火苗。
他半蹲在林子邊緣，緩緩抬起手，身後伏擊的人影蓄勢待發，隻等他一聲令下。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揮動時，一支羽箭不知從哪裡射來，釘在了林子邊緣。
如此環境下，竟能在視線之外百步穿楊？
蕭淙之立即回身，帶著隊伍重新隱匿進林子。直到李瑜的隊伍漸漸走遠了，一匹馬踏踏而來，馬上之人，正是提著弓的秦又天——武狀元果然遠超凡人！
秦又天沒帶多少人，身後跟隨的幾人提了一支火把，但很明顯是來阻止蕭淙之的，確認也唯有秦又天，能攔住他！
蕭淙之看清是他，從林中走了出來，麵色鐵青，提著刀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如果秦又天沒有個說法，他今天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侯爺，借一步說話。”
蕭淙之盯著李瑜離開的方向，寸步不讓，箭在弦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繃斷。
秦又天歎了一口氣“事情有變，你跟我來。”他將一封密信丟給他。
蕭淙之接過一看，這才下令讓所有人撤出去，獨留他和秦又天單獨說話。
“突厥和吐穀渾的大軍，有動作了。你在這裡抓了李瑜，也無濟於事，不如放他回去一網打儘。”
蕭淙之眼神從未有過的凶狠，再也沒有掩飾心中的殺意，他盯著秦又天“你是讓我犧牲她？”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朝暉郡主對北方也很重要，所以我的人已經先過去了。”
他又誠懇補充道“精銳中的精銳。”
秦又天當年赴任，帶了一半兒的禦林軍親信，禦林軍本就是皇帝親衛，其中能人異士，蕭淙之並不懷疑，但有薑洹做例，他一絲僥幸都不敢有！
“行了，你彆這麼盯著我，我這個大都督在你眼裡難道是吃乾飯的？你有探子內應，難道我手下全是廢物？”
蕭淙之終於鬆口“你有什麼計劃？”
秦又天指了指那封密信“你說呢？”
蕭淙之目光重新落回密信上“馬上入冬，突厥和吐穀渾選擇這個時候動兵，不是明智之舉。”
秦又天盯他一眼，眼神動了動，他能說這話，說明理智回來了“不錯，大可汗嘴上答應要交人卻一直找不到，不開戰李瑜到處躲藏我們一時半會真未必能捉住他，可一旦打起仗來，我們大軍碾過，要什麼人沒有。所以說，此時來戰，是自尋死路。”
蕭淙之眼神一凜“可他們還是要打。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秦又天表示認可“你的手段太狠太快，長孫家玩不過，準備魚死網破了，拖住北方大軍和你，做什麼都方便。”
蕭淙之將那密信捏成一團，收了刀朝林子外走，眼神堅毅神色鐵青，不知在想什麼“求之不得。”
正好找個理由，殺光長孫家！
“站住！”秦又天喊了一聲！
蕭淙之止步，卻沒回頭。
秦又天感受到他毫不掩飾的殺意，心中歎息一聲“你沒有兵權，一切行動部署，得聽我指揮。”
蕭淙之緩緩轉身，如修羅回眸，血眼剜他，聲音低沉冷然，捏著刀的手腕輕輕轉了轉，即便是秦又天，也背後毛了一瞬“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宣威武定侯，我知道你在北方能夠呼風喚雨，但這是朝暉郡主的意思，她希望由我來指揮。”
蕭淙之一怔，身上的戾氣如遭雨淋，徹底澆滅“什麼時候的事？”
“不久前，她給我寫了信。”
蕭淙之擰眉，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她也知道。她用自己作餌，若是在你手上出了意外，你還活得了嗎？”
這話扣住了他的心臟！
他沒想過失敗！
不，他從來不敢去想會失敗！
秦又天認真道“所以，這個責任，我來擔！你若是信的過我，我給你保證，郡主出一點意外，我這顆人頭，送給你當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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