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林海，對蘇懷來說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紀家兩兄弟，哥哥紀林高現任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而作為弟弟，紀林海的成就也不低。
百聞不如一見，紀林海與想象中大腹便便的樣子大相徑庭，整個人紅光滿麵，沒有啤酒肚，又瘦又高，看起來像個好脾氣的中年大叔。
以貌識人，蘇懷早就摒棄了這套觀念，這位紀局長之前乾過什麼，她還沒有忘記。
紀林海上台先說了些有的沒的，以及各種理念方針，足足講了近半小時。
最後才說道前幾天各部門沒有有效溝通，錯將一位無辜的醫務工作者請去喝茶。
從講話中不難看出，他是個有內涵，並不死板的人。
蘇懷低頭看了眼時間，就在這時，擴音器傳來中氣十足的男聲"據我所知，這名醫生姓蘇，蘇懷，在看過蘇醫生的履曆後，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感歎一句年少有為。"
台上的紀林海四處偏頭，像是在找什麼，然後問道"蘇醫生坐在哪呢？"
被大領導突然點名，台下坐著的近百名醫生反應更快，就好像叫的不是蘇懷，而是他們。
文澄哪清楚裡麵的彎彎繞繞，紀林海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也以為這隻是個烏龍。
所以想都沒想就抓住蘇懷的手舉了起來。
"你乾什麼？"蘇懷反應迅速，當即收回手低聲質問道。
文澄被嚇得一哆嗦，認識這麼久，頭一次見蘇懷如此警覺嚴肅，震驚之外還有些茫然。
她趕忙指了指台中央的男人，喃喃道"紀局長在找你"
意識到剛才的行為很反常，蘇懷抿直唇角，開玩笑地說了句還以為反貪的人又要來抓我，便起身按紀林海的要求上台去了。
可這個玩笑對文澄來講卻並不好笑，同為a大畢業的天之驕子，平時她看著沒心沒肺，實際上又能是什麼省油的燈。
蘇懷太反常了，雖然從前也不愛說話，但最近一段時間整個人都比以前更加陰鬱。
動不動就沉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剛殺過人。
是最近才開始的，還是曾經隱藏的太好？
這些文澄不得而知，可疑惑的種子已經在心中埋下。
台上，蘇懷冷著張臉站在紀林海身邊。
她首先默不作聲地觀察了一圈眾領導的排位，讓她頗有些驚訝的是，許清鬆沒有坐在院長位上，仍舊選擇了原本的科室主任席位。
院領導的座位都設在主席台上，方便講話，下頭坐的自然就是普通職工了。
紀林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笑麵虎，上來就主動與蘇懷握手。
蘇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很給麵子地與其回握。
隨後他又說了些場麵話，但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堂堂省會市級反貪局局長，居然肯當著數百人的麵，朝著蘇懷彎腰九十度鞠躬道歉。
好幾個副院長和科室主任同時站了起來，他們沒有用話筒，所以台下的人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隻能依靠口型依稀辨彆——
"紀局長，您這是做什麼？"
"紀局，蘇醫生年紀輕，可受不起您這一拜。"
不僅是蘇懷受不起，整個醫院都受不起。
難保這位局長不是為了名聲才選擇做這些，今後萬一想起來覺得丟臉準備報複，整個醫院都得跟著遭殃。
院領導不清楚蘇懷究竟有多大背景，但這幫老頭子考慮的當然更多，涉及方方麵麵。
蘇懷有什麼終歸是她自己的，又不是醫院的，在這個充滿人情世故的社會中，不得不去考慮更深層次問題。
而台下的普通職工哪管你什麼報複不報複，他們恨不得直接拿手機拍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