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台的日子,過得飛快。
五月裡時,華妃在宮裡大辦生辰,格外熱鬨,那天晚上宮裡的煙花遠遠的瀛台這邊都能看見。
響了足足一個時辰呢,可見排場是極大的。
彼時,安陵容正和甄嬛在一塊兒吃飯,看著那些煙花,浣碧忍不住口出惡言,道:“瞧華妃那張揚的樣子。”
“往日裡過生辰,也鮮少有放煙花慶祝的。偏偏她要放,還放了這麼久,可不就是故意放給咱們看的麼!?”
浣碧說完,恨不得捂住耳朵。
一旁,杏兒聽著,不免抿了抿唇,似是呢喃,又有些不太敢問,看向安陵容,問道:“皇上什麼時候會讓咱們回去呢?”
按照先前的意思,可不就是因為華妃生辰上,不想見著安陵容和甄嬛,才讓貶斥來瀛台的麼。
是不是意味著,現在華妃生辰一過,她們就能回去了?
“不知道。”
安陵容想著,這回皇上發難敦親王和年羹堯似乎比從前稍微早了一些,想來是更早就有了準備的。
就是應該也沒這麼快吧?
她想著,又安撫杏兒一句道:“無論如何,咱們先做好自己的就是。瀛台這兒風景這樣好,你昨個兒不是才抓了不少魚麼,舍得這麼快回去?”
杏兒聞言嘿嘿笑了笑,湊趣道:“吃魚總是會吃膩的嘛!不過奴婢覺得,能跟著娘娘,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是呢是呢!”
流朱也是個活潑性子。
杏兒和她性情相仿,這陣子經常結伴一起出去玩呢,流朱都跟著一起學會了用竹子編魚籠了。
這會兒她看一眼莞嬪,也跟著道:“奴婢也覺得!隻要是跟著娘娘,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她說完,又用胳膊肘去戳了戳浣碧,笑嘻嘻地問道:“浣碧,你說是不是?”
浣碧像是有些走神,表情呆呆的。
被流朱戳了一下,這才露出個格外僵硬的笑容來,頗為勉強道:“嗯,是的。”
“我就說嘛!”
流朱卻完全沒看出來,眉眼彎彎的在那兒笑,又拉了杏兒,問明天要不要出去抓麻雀回來烤著吃。
“天天吃魚,是有些膩味的,我前幾天看到樹上有鳥窩,杏兒,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呀!”
杏兒立馬答應,兩人嘰嘰喳喳地就說了起來,浣碧看了一眼她們,撇了撇嘴,一言不發,繼續給甄嬛夾菜了。
盛夏一過,就入秋了。
起初秋老虎還帶著幾分燥熱,漸漸幾場北風,帶著秋雨簌簌落下後,瀛台這邊也一點點涼了起來。
快到八月十五了。
初十這日一早,安陵容和甄嬛一塊兒,牽著兩個孩子在花園裡陪她們練習走路,遠遠的就看見有小船過來。
撐船的人,仍是小夏子。
“娘娘~”
他遠遠地喊了一嗓子,安陵容抬頭去看,冷不防沒牽穩當手裡的瑾妤,瑾妤趔趄了一下,差點兒摔了。
“小心!”
好在崔槿汐眼疾手快,幫忙扶了一把。
“多謝。”
安陵容對她道謝,又把瑾妤抱起來在懷裡,走到碼頭邊上。
小夏子是來送東西的。
他每十日來一回,都是帶些蔬果米麵,偶爾帶些衣料什麼的,這回安陵容瞧見,大箱子裡頭,還有幾床厚厚的被褥。
“這是?”
看到厚被褥,浣碧臉色一下子白了,抓住小夏子就問道:“皇上那兒還不打算讓娘娘回去麼?”
小夏子剛把裝著厚被褥的箱子搬下來,一抹額間的汗珠,就抬頭回答道:“不瞞浣碧姑娘……”
他又看了一眼安陵容和甄嬛,眼神小心翼翼地,垂頭道:“這消息,是惠貴人遞過來的。說是前幾日,她在慈寧宮伺候太後的時候,見著了皇上。”
“她試探問了一句,說是兩個公主都要過周歲生辰了,是不是也該接回宮裡來了?”
“誰知皇上神色淡淡的,隻說兩位娘娘還需要繼續留在瀛台思過呢,便是沒有要接回來的意思了……”
“而且……”
小夏子頓了頓,補充道:“近來華妃娘娘受寵,皇上也有重新啟用年大將軍的意思,已經擬旨,要調任年大將軍了呢。”
“唉!”
他長長一歎,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華妃得寵,年羹堯再受重用,相反安陵容她們卻被困在這裡,華妃每日吹著枕邊風,皇上恐怕都要把她們給忘了呢!
“什麼!?”
浣碧大驚失色,後退半步,不可置信地問道:“那公主呢?公主是皇上的親骨肉,皇上也能這樣不聞不問嗎?”
“這……”
小夏子答不上來了。
“浣碧!”
崔槿汐看著浣碧這副模樣,甚是覺得不妥,聲音嚴厲了一些,嗬斥道:“兩位娘娘都還沒發話呢,你在這兒說這些做什麼?”
那話說的,也不怕兩位娘娘聽著心裡傷心麼!?
“奴婢又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