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是瑾妤一歲生辰。
宮裡那邊靜悄悄的,皇上仿佛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似的,甚至都沒有打發人過來送東西。
杏兒這幾日格外乖巧,像是怕安陵容因為這個不高興似的,總是變著法子哄安陵容,還說要在瀛台,給瑾妤辦一個熱熱鬨鬨的抓周禮。
安陵容哭笑不得,她寬慰杏兒幾句,說現在回不去宮裡也沒什麼,遲早是能回去的,杏兒還反過來安慰她。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裡不好受。分明那時候皇後都說了,皇上是有意要大辦的。現在皇上食言了……”
“不過也沒事兒!皇上他麼,人本來就是那樣的!他食言不算什麼,奴婢可是心裡一直記著您和公主的呢,您放心!”
“彆人該有的,咱們小公主都會有!”
杏兒說得認真。
安陵容看她這個樣子,一下子也說不出什麼潑冷水的話來,隻好點點頭,柔聲道:“我知道,我信的。”
八月十五,中秋。
瀛台的小院子裡,安陵容和甄嬛也決定辦一次“家宴”。
前幾日小夏子送了些臘味過來,她們在這日備好,還有昨個兒杏兒下湖以後,辛苦抓到的一隻五斤重的桂魚!
臘鴨、臘腸、蒜台炒臘肉、清蒸桂花魚、雜魚湯、烤麻雀還有桂花糕和一道蔬菜,勉勉強強也湊齊了一桌子的菜色。
“都坐下一起吃吧。”
安陵容與甄嬛相視一笑,一行九個人,就連那兩個乳母都跟著一起坐下,圍坐在圓桌前,一塊兒吃喝。
菜色,相較於宮裡精致的宮宴,是稍微少了些,但眼下她們幾個都是極為熟悉的人了,坐在一塊兒,氣氛格外和諧。
膳食之後,便是瑾妤的抓周宴。
杏兒也真是神通廣大。
用竹子做了尺子,還像模像樣刻了個印章,其餘書本、手帕、玉鐲子、筆什麼的,甚至還有個竹子刻的算盤,她也都搜羅來了。
就是那算盤看著像模像樣,上頭的“珠子”卻是無法挪動的,也實在是用竹子刻東西太難了些,杏兒隻能做成這樣了。
安陵容抱著瑾妤,瑾妤就好奇地看這些桌上的東西。
流朱和杏兒在邊上起哄,說著總要抓個“書”或是“筆”才好的,誰曉得瑾妤左看右看,一伸手,抓住的東西卻是那尺子。
!?
眾人看得怔了怔。
倒是甄嬛莞爾一笑,恭賀道:“尺子好呢。說明咱們瑾妤往後為人一絲不苟,如尺子一般筆直。”
安陵容噗嗤一笑。
這解釋,倒是合乎情理,不過她看著懷裡握著尺子傻笑著還有點兒要流口水的樣子,隻能拿了絹帕過來,幫著瑾妤擦拭嘴角。
“好啦,額娘帶你玩兒去。”
安陵容柔聲摸了摸瑾妤的腦袋,順手就想要把這尺子給拿走,誰知瑾妤還不依不饒的不肯,像是看上了這尺子似的,非要攥在手裡。
“這……”
安陵容看得無奈。
杏兒見狀,也是一直笑著,隻好道:“娘娘放心就是。這些拿出來給公主抓鬮的東西,奴婢都是提前將邊緣磨毛好了的。”
“拿著不會紮手,既然公主喜歡,就讓她拿著玩兒好了。”
如此,安陵容也沒了法子,隻好任由著瑾妤了。
熱鬨一日,轉眼快要入夜了。
安陵容有些疲憊,原本是打算隨意吃兩口東西,就各自回了院子賞月然後歇息的,浣碧那兒卻提了個主意出來。
“不如我們去放花船吧。”
浣碧拿出一隻大匣子來,一打開,裡頭有著不少紙做的花船,莞爾道:“惠貴人怕娘娘中秋節無趣。”
“先前送來的東西裡頭,就有這些能做花船的紙呢。奴婢折了許多的紙船,還預備了許多小蠟燭,正好放花船。”
沈眉莊送來的那些紙張十分漂亮。
安陵容乍然一看,隻見匣子裡麵的花船顏色各異,而且浣碧手藝極為精巧,做出來的花船幾乎沒有瑕疵。
“真好看!”
杏兒看得驚呆了,忽然又想起什麼,看向浣碧,問道:“原來那日你翻找的就是這些彩紙麼?”
“難怪神神秘秘的,原來是想拿出來給咱們大家夥兒一個驚喜呢!”
被杏兒這麼一問,浣碧的臉上稍微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正好甄嬛過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浣碧才解釋了一下。
說是那日她找東西,杏兒瞧見了,她不肯說,就是想留著這個驚喜罷了。
末了,浣碧看向甄嬛,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說道:“瀛台雖好,到底不比宮裡,娘娘心中……”
說到這裡,浣碧頓了頓,才繼續道:“奴婢做這些東西,也是希望娘娘能夠開心一些。”
甄嬛立時有些感動。
這陣子,她與浣碧是有些心結的,哪怕說開了,她也總感覺浣碧和她之間存在一些隔閡。
沒想到,浣碧在今夜準備了這些。
那些隔閡,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甄嬛拉起浣碧的手,柔聲道:“我明白。走吧,我們放花船去。”
岸邊。
安陵容挑了幾隻花船,放上細小的蠟燭以後,蹲在草坪上,將花船放在水麵上,讓它能隨波逐流。
中秋,團圓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