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人的宮女?
安陵容經浣碧一提醒,倒是想了起來。
她確實見過巧兒,仿佛這個巧兒在曹貴人處,隻是個端茶送水的,往日裡並不如何受重用,又怎麼會忽然招惹上華妃呢?
“此事實在是蹊蹺。”
安陵容終究不太放心,轉頭對甄嬛道:“且不說華妃為什麼要殺她,她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一路穿過這湖遊到瀛台來,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甄嬛不置可否,但要她眼睜睜看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即將因為她的不作為而逝去,還是於心不忍,十分猶豫。
“娘娘。”
浣碧仿佛也看出甄嬛的心思似的,拉了拉她,建議道:“她都這樣了,想來也做不出什麼事兒。”
“而且,要是死在瀛台,華妃那兒知道了豈不是又有話說咱們了麼?小夏子公公每十日來瀛台一次,正好過幾日就讓他把巧兒帶走便是。”
“到時候華妃娘娘要怎麼處置,都和咱們沒關係了,犯不著送一個把柄給華妃,又得罪她。”
這話,似乎合乎情理。
甄嬛一聽有理,又想著不必眼睜睜看著巧兒真的溺死,當即就對安陵容道:“浣碧說得對。”
“這個節骨眼,還是不生事的好。我知道你的擔心,大不了咱們先將她看管起來就是了。”
看管起來?
安陵容微微抿唇。
她們哪來的人手看管呀!
但,安陵容也隱隱察覺出幾分甄嬛的心軟來,隻好道:“都聽莞姐姐的就是。”
甄嬛鬆了口氣,忙道:“浣碧,你幫著杏兒將她拉起來吧,咱們先把她帶回去,看看她能否醒過來。”
“到時候盤問一二,也能察覺出些端倪來。”
“是。”
浣碧與杏兒應了,安陵容給杏兒使了個眼色,要她多多警惕一些,杏兒心中了然,一行人便就這麼回了院子裡。
往後幾日,巧兒都住在柴房裡。
她一直發高熱,瀛台上藥物不全,安陵容她們也隻能勉強應付著,叫人輪流給她喂些藥物和吃的。
原想著八月二十,怎麼小夏子也會過來,到時候把事情告訴小夏子,叫小夏子將人帶走,這個燙手山芋也就轉了手。
然而杏兒八月二十這日,一早就在碼頭邊上守著,轉眼到了傍晚,都不見小夏子撐船過來。
傍晚時。
杏兒等不下去,回來了。
安陵容正牽著瑾妤在院子裡練習走路呢,瑾妤走路還是不穩當,歪歪扭扭的,牽著勉強能走走,放開了走兩步就要跌倒。
偏偏這丫頭膽子大。
有人牽著,她步子便邁得開些,瘋魔似的想跑。
“慢些呀。”
安陵容被瑾妤牽著往前走,哭笑不得,無奈道:“這孩子,都還沒學會走呢,就想要跑了。”
甄嬛也在牽著雪魄學走路呢。
雪魄比瑾妤還小些,同樣是走得不穩當的,但雪魄更乖巧文靜一些,被甄嬛牽著,一步一個腳印的,格外踏實。
這時候,杏兒回來了。
安陵容遠遠看見,又發現杏兒果然是一個人回來的,心裡的那一絲不安,愈發重了一些。
她其實,晌午就在等杏兒回來了。
按照皇上先前略微對她提過的計劃,估摸著就是這幾日了。
欲令人瘋狂,必使其膨脹,皇上順著華妃的意思處置她和甄嬛,除了保護她們以外,也有讓華妃愈發囂張、放鬆警惕的意思。
於年羹堯,同樣如此。
而等到年羹堯放鬆警惕到一定程度,破綻便會漸漸顯現,皇上再找機會調走年羹堯身邊的一些親信。
待得隻剩下年羹堯一個孤寡將軍時,便是鏟除他的時候了!
小夏子不來……
是否意味著,皇上已經動手,顧不得瀛台這邊了?
“娘娘。”
杏兒垂頭喪氣的,過來就道:“天都快黑了,奴婢等了一日,小夏子公公也沒來。他……還會來嗎?”
望著遠處的天際。
那邊,暮色已經降臨,大地漸漸籠罩進了黑色中,顯得格外沉寂。
“今日應該不會來了。”
安陵容見杏兒憂心忡忡,拉過她的手,在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道:“沒事兒,他不來,咱們這兒一時也不會缺衣少食的。”
“……”
杏兒欲言又止。
她其實,是怕小夏子再不會來,怕皇上真的忘了安陵容了,但安陵容總對她說,不會的。
她信安陵容。
可她不信皇上。
“好,奴婢明日也出去抓魚!”
杏兒如是說著,努力對安陵容笑著,安陵容摸摸杏兒的腦袋,眼神溫柔,便道:“你等了一日也累了。”
“槿汐那兒應該也快準備好晚飯了,咱們先去吃飯吧。”
“嗯!”
杏兒頷首,扶著安陵容的手,先去了用膳的屋子。
甄嬛一時沒走。
浣碧拉了拉她,頗為憂心,蹙眉道:“都這時候了,怎麼還想著抓魚呢?再過兩個月下了雪,湖麵冰封了,恐怕魚也抓不到了。”
浣碧有些急切地看向甄嬛,咬唇道:“長姐,難道咱們就要這樣一直在這兒耗下去麼?”
“你要不要想想辦法,回宮去?眼下皇上還能記著咱們一些,時日長了……”
甄嬛聞言,偏頭看了一眼浣碧,眼神有些冷。